江小暖也抱着這樣的希望，何妻要是能治好才好，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何榮發又不是有了錢就變壞的男人，對妻子一如既往地好，老天爺要是開眼，就應該讓這兩口子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

　　她和姚玉玲一起，幫着何妻做檢查，檢查項目繁多，何榮發一個人忙不過來，他們三人都忙了大半天，何妻也累壞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

　　“多虧了你們，就是耽擱你們時間了。
”

　　何榮發怪難為情的，人家江總時間寶貴着呢。

　　“沒什麼，我其實不忙，你家裡沒人幫忙嗎？
嫂子這邊你一個人怕是吃不消。
”江小暖問。

　　何榮發苦笑搖頭，“沒人，我是孤兒，你們也知道的，我嶽母前兩年走了，嶽父身體也不好，我都沒敢和老人家說這事，兩個孩子都要上學。
”

　　這些日子他又要操持廠子，還要照顧妻子，又要管兩個孩子，真的心力交瘁，要不是咬牙撐着，他早堅持不下去了。

　　江小暖同情地看着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老闆，兩鬓都有了白發，憔悴了不少，裡裡外外都是他一個人，确實難熬。

　　“要不請個護工吧，你也要注意身體，要是你垮了，嫂子和孩子怎麼辦？
”江小暖建議。

　　何榮發搖了搖頭，“護工要撞運氣，在越城時請過，那王八蛋根本不盡心，我愛人又不吭聲，受了不少罪。
”

　　之後他就再不敢請護工了，甯可自己受罪點，老婆本來就愧疚自己是拖累，要是請了不好的護工，他老婆肯定說好，他又不能時時刻刻地盯着，受罪的還是他老婆。

　　還是他辛苦一點好了，隻要挺過這段時間，以後肯定會好起來的。

　　江小暖歎了口氣，護工确實得撞運，就像請保姆一樣，何榮發有顧慮很正常，也說明他是真的對妻子好，很難得的好男人。

　　姚玉玲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想投桃報李。

　　這次進貨，何老闆一分錢沒要，讓她拿了貨去賣，賣完了再給錢，何妻對她也很好，撐着病休還給她安排住處，現在人家有困難，她理所當然要幫一幫的。

　　“何老闆，我就住在這附近，你和嫂子不要去外面吃飯，我給你們送過來。
”姚玉玲主動說道。

　　“不用不用，太麻煩了，你還有兩個孩子呢，還要擺攤，真不用。
”

　　何榮發連連擺手，拒絕了，一是和人家不熟，再就是人家也挺忙的，他不好意思。

　　“不麻煩的，外面炖湯不方便，我給嫂子炖些湯吧。
”

　　姚玉玲抿嘴笑了笑，她不想欠人情，這樣再好不過了。

　　再就是她很喜歡何妻，一個真正善良溫柔的女人，對她這個陌生人都很好，可惜好人沒好報，得了這麼個要命的病。

　　何榮發推辭不過，隻得答應了，能夠吃上熱騰騰的補湯，對妻子也好，他自己倒能随便對付的。

　　姚玉玲和江小暖出了醫院，兩人齊齊歎了口氣，互相看了眼，苦笑了下。

　　“何老闆沒收我錢，說賣完再給錢，他愛人對我也很照顧，是很難得的實在人，我想幫幫他們。
”姚玉玲解釋。

　　“你忙得過來就幫一幫吧，何老闆人挺實在的，隻可惜他愛人命不好，希望能治好吧。
”江小暖又歎了口氣，說了何榮發夫婦的故事。

　　姚玉玲感慨道：“一個有情，有個有義，希望他們夫婦能白頭到老。
”

　　“是啊，希望能白頭到老。
”

　　江小暖心情有點沉重，何妻的狀況看起來并不好，現在的醫療水平遠不如後世，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你打算去哪裡賣襪子？
”

　　姚玉玲這次帶了滿滿兩蛇皮袋的襪子，都是五顔六色的尼龍襪。

　　“回頭給何老闆他們送些飯菜，晚上就去擺攤。
”姚玉玲幹勁十足，一點都不覺得累。

　　這麼點工作強度，比起以前在農村幹活差遠了，她完全吃得消。

　　“小雯他們昨晚沒事吧？
”

　　“沒事，姜思南昨晚過去了，還帶了吃的，我挺意外的。
”姚玉玲笑着說。

　　江小暖也很意外，姜思南的改變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了，這樣挺好，雖然代價慘重，但能重新開始就值得。

　　她送姚玉玲回了出租屋就回服裝廠了，廠裡最近挺忙的，她是真沒時間，一到廠裡就看到了鬼頭鬼腦的孟凡，這家夥自打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後，便恢複了本性，重變成吊兒郎當的賤兮兮樣了。

　　“什麼事？
”

　　江小暖不耐煩地問，推開想套近乎的家夥，她這忙着呢。

　　“暖姐，你認不認識襪子廠老闆？
我想批發點襪子賣。
”孟凡讨好地問。

　　“你不是說想去南方批發衣服嗎？
怎麼又變成襪子了？
你這想法可真是一天一變！
”江小暖毫不留情地諷刺。

　　前些日子還吹牛說要賣衣服，要白手起家，做大做強，沖出亞洲啥的，現在又要搞襪子了，也難怪孟局長不相信這兒子，換了她也不信。

　　就沒靠譜的時候。

　　孟凡皺緊了臉，沒好氣道：“我也想批發衣服，可我爹隻給了我一百塊本錢，還說我要是有真本事，就能把這一百塊做大做強，變成一千塊一萬塊，要是沒這個本事，就乖乖去他安排的單位上班。
”

　　他就知道他爹沒那麼好說話，以前都是哄他的，害他空歡喜一場。

　　一百塊能幹啥？

　　也就隻能批發點襪子賣了，這還是孟凡絞盡腦汁想了半個月的結果。

　　江小暖忍俊不禁，孟局長這操作挺騷，一百塊确實隻能賣襪子了。

　　“暖姐，要不你借我一千塊呗，等我做大做強，我……”孟凡又湊了過來，被江小暖一腳踹開，苦口婆心道：“你爸是為了你好，你得争口氣給你爸看，就靠這一百塊做大做強，沖出亞洲，讓你爹刮目相看！
”

　　孟局長誠心想試煉兒子，她可不能搞破壞，一分錢都不能借。

　　其實一百塊也不少了，能批發一百雙襪子呢。

　　“一百塊頂多批發一百雙襪子，我啥時候才能賣到一千塊啊，暖姐，你能不能介紹個襪子老闆，賒點貨？
”孟凡說出了他的目的。

　　一百塊是肯定不夠的，他得賒貨，等賣了錢再付帳，這樣還有機會翻身。

　　江小暖剛想拒絕，心思一動，想到了個主意，就說：“我倒是認識個老闆，這樣吧，我打電話幫你問問。
”

　　孟凡喜出望外，連聲催她快點打，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證明自己了。

　　江小暖想到的是姚玉玲，也不知道這姑娘願不願意和孟凡合夥，其實和孟凡合夥好處還是蠻多的，畢竟是孟局長的親兒子，搞好了關系，對姚玉玲以後的發展幫助很大。

　　再就是姚玉玲一個女人，擺攤不太安全，有孟凡這麼個男人跟着，總歸好一些。

　　姚玉玲出租屋弄堂有公用電話，就是要等好幾分鐘，她正在家裡做飯，姜思南也在，菜也是這姑娘買的，姚玉玲留她在家吃飯。

　　“合夥？
我這麼點貨，人家瞧得上嗎？
”姚玉玲倒沒意見，她一個人有點難為情，要是有人合夥膽子可能會大一些。

　　而且江小暖說孟凡有擺攤經驗，姚玉玲覺得蠻好，就是擔心對方瞧不上這麼點貨。

　　“放心吧，他現在家當就一百塊，沒資格瞧不上，你也别對他太客氣，以後進貨這種力氣活就讓他幹。
”江小暖笑着說。

　　一旁的孟凡湊近話筒，連聲道：“姚姐，你千萬甭客氣，我啥活都幹！
”

　　姚玉玲噗地笑了，答應下來，“他既然不嫌棄就來吧，我和思南晚上去南門路擺攤，六點半在我這兒集合。
”

　　“好，我和他說，姜思南也去擺攤？
”江小暖疑惑地問。

　　“我喊她的，她現在缺錢，賺點錢嘛。
”姚玉玲笑道。

　　女人沒必要為難女人，适當的時候應該幫一把，姜思南已經改過了，現在又有困難，她肯定會幫一把的。

　　“人多也好，祝你們生意興隆，财源滾滾了！
”江小暖笑道。

　　“借江老闆你吉言，我賺了錢請你們吃飯！
”

　　姚玉玲爽朗笑了，回到出租屋，她對姜思南說：“晚上還有個男同志和我們一起擺攤，是小暖介紹的朋友，他有擺攤經驗，有他帶着，咱們一定會生意興隆的。
”

　　“嗯！
”

　　姜思南點點頭，眼睛變得明亮，她現在對未來多了不少信心，江小暖她們說的對，女人還是要靠自己，不要去想着依賴男人，她要早明白這道理，也不會栽這麼大的跟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