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會不會遊泳？
”小諾很認真地問。

　　江小暖愣了下，猶豫着該怎麼回答，其實她會遊泳的，陸寒年教她的，以前沒生孩子時，周末他們會去水庫玩耍，有了孩子後，江小暖就很少去了，一般是陸寒年獨自帶孩子去玩，她懶得湊合。

　　“不會。
”

　　江小暖搖頭，有點心虛，但她就是想知道自己在兒子心裡的地位。

　　小諾懷疑地看着她，剛才媽媽眼裡閃過的是心虛吧？

　　他應該沒看錯。

　　“那個女朋友會不會遊泳？
”小諾換了個問題。

　　江小暖噎了下，兔崽子怎麼這麼多問題？

　　不能像弟弟一樣幹脆一點，回答救媽媽嗎？

　　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完美。

　　“不會。
”江小暖用力搖了下頭，盯着大兒子看。

　　都不會遊泳，看老大先救誰。

　　江老太看不下去了，幫腔道：“你難為小諾幹啥，你這麼大一人了，還指望三歲小孩救？
”

　　‘你要不要臉’

　　這句話老太太沒敢說出來，心裡卻是這樣想的，她可憐的小諾，遇上這樣的黑心娘，真是造孽。

　　“我這是假設，你沒聽到？
你看電視去，别管我們！
”

　　江小暖沖老太太白了眼，她這是未雨綢缪，免得以後倆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教育必須從小抓起，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江老太撇了下嘴，沒去看電視，固執地留了下來，她得盯着，免得孫女氣不順，欺負她寶貝重孫。

　　小諾腦袋有些疼，他媽不會遊泳，那個不認識的女朋友也不會遊泳，他要救哪個？

　　肯定不能說救女朋友，爸爸會打死他。

　　但他也不想說救媽媽，感覺媽媽就希望他這樣回答，他就不想趁了媽媽的心，總是問這種幼稚的問題，無聊死了。

　　“媽媽，女朋友是我自己選的嗎？
”小諾又問，表情極認真。

　　江小暖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她可不是專制媽媽，不興搞包辦婚姻那一套，兒子搞對象這事，肯定得兒子自個挑，但挑好後帶回家，必須趁她的心，要是挑個她不喜歡的兒媳婦回家，她必須明确表達意見。

　　如果兒子還堅定不移地要娶那女孩，她也不會堅決反對，大不了以後少走動呗，财産少分些呗。

　　小諾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了，輕松回答：“媽媽放心，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
”

　　“為什麼？
”

　　江小暖不明白，怎麼就不可能發生了，萬事皆有可能啊。

　　“因為我不會找不會遊泳的女朋友，她和你掉水裡後，肯定能救媽媽。
”

　　小諾一口氣說了一串，說完後還擠出一個天真無辜的笑容，心裡很舒暢，因為他看到媽媽的臉僵住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讓媽媽天天想這種無聊的問題來煩他，未來那麼遠，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天天搞這種假設有意思嗎？

　　江小暖一臉懵，這個問倒了無數男人的問題，今天她終于聽到了不一樣的答複，還是來自她親愛的好大兒。

　　回答得沒毛病，相當完美。

　　可她聽了後，為什麼還是不高興？

　　“小諾，你為什麼不能跳水裡救媽媽？
”江小暖直接問了出來。

　　讓她不高興的就是這個，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還會遊泳，為什麼第一反應不是跳水裡救她？

　　這不是本能嗎？

　　就像她看到兒子有危險時，她的本能就是救兒子，根本不會考慮危險性，可大兒子卻這麼冷靜，還分析了無數可能，結果雖然很完美，卻讓人有點寒心。

　　江小暖不想懷疑兒子的孝心，可又忍不住，難道小諾真的冷心冷肺嗎？

　　永遠都這麼冷靜理智，可能她全身插滿了管子，奄奄一息了，大兒子還是這個波瀾不驚的樣子，和醫生讨論她的病情。

　　江小暖激靈靈地抖了下，心裡有點冷，這種情況應該不會發生吧？

　　可看到小諾平靜的表情，她又開始動搖了，感覺很大可能會發生。

　　小諾感覺到了媽媽的傷心，他很困惑，為什麼要傷心？

　　結果很好，媽媽得救了，矛盾也解決了，媽媽為什麼不高興？

　　“媽媽得救了，我幹嘛還要跳水裡？
”小諾反問。

　　這顯然是在浪費時間，他最讨厭做的就是浪費時間的蠢事。

　　江小暖用力咬了下唇，咬破了，疼的很，她現在好想一巴掌扇過去，打裂這兔崽子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小孩子，就不能天真無邪一點嗎？

　　“假如，你找不到會遊泳女朋友，你的女朋友就是不會遊泳，你救誰？
”江小暖有點魔怔了，她今天一定要聽到滿意的答複。

　　“你腦子有病啊？
有你這麼當媽的？
咒自己掉水裡，還要三歲娃娃救你，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的，你自個去學遊泳，别禍害我重孫！
”

　　江老太看不下去了，哪有這樣問的，小孩子知道什麼，她抱起了小諾，沖江小暖狠狠瞪了眼，再牽着小誠去外面玩了。

　　江小暖拍了下腦門，也挺後悔的，剛才她好像着魔了一樣，非要知道個結果，幸好她奶奶抱走孩子了。

　　自嘲地笑了下，何必在意一個結果呢？

　　父母養育兒女，收獲的本就是成長中的快樂，兒女能成才固然好，不能成才，當一個平凡的庸才也不錯，隻要不成為危害社會的人就行。

　　就像小鷹羽翼豐滿後，就會離開母鷹一樣，兒女也是如此，不可能一輩子都守在父母身邊，兒女以後會有自己的家庭，孝順與否，就順其自然吧。

　　她和陸寒年有錢，就算孩子真的有了媳婦忘了娘，那也不怕，有錢還怕沒人孝順？

　　這麼一想，江小暖一下子豁然開朗了，過了十幾分鐘，江老太領着倆孩子回來了，小誠嘴裡含着塊糖，手裡還有一塊，老太太去小賣部給孩子買糖吃了，孩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吃點糖彌補下。

　　“媽媽，吃糖。
”

　　小誠的小胖手抓着糖，踮起腳尖要往江小暖嘴裡塞。

　　“媽媽不吃，給外公吃。
”

　　江小暖不喜歡吃糖，但很享受小兒子的心意，小誠又邁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去找外公了，小諾朝他娘瞄了眼，好像心情還不錯，他也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