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這蔥要吃三十年的，你二斤蔥不夠！
”黃大嬸當然不願意。

　　二斤蔥才二角錢，這麼一點點鈔票，她跑上門吵這一通架，浪費的口水和精力，都不止二角銅钿呢！

　　她要是不吵架，中飯隻要吃一碗飯就夠了，現在吵這一架，肚子咕噜咕噜餓了，至少要吃兩碗飯，菜肯定也要多吃不少，二角銅钿肯定不夠。

　　江小暖皺緊了眉，這老太婆是耍無賴了，還吃三十年，咋不說吃三生三世呢！

　　“我賠你三十盆蔥，你帶到陰曹地府去吃，要不要？
”江老太大罵。

　　敲竹杠敲到她江招娣面前了，哼，也不打聽打聽，她江招娣好欺負的？

　　“三十盆你賠得出來？
”

　　黃大嬸哼了聲，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她可不是小溪坑邊的小麻雀，膽子大的很。

　　還會怕這江老太婆威脅？

　　江老太一時語噎，她剛才就是随口那麼一罵，都沒過腦子，現在讓她上哪去找三十盆蔥？

　　家裡也就隻種了三盆蔥。

　　“侬賠三十盆蔥，隻要侬賠得出來，老娘就接着，這件事就算了！
”

　　黃大嬸得意極了，故意擠兌，看死了江老太拿不出三十盆蔥，誰家吃飽了撐的，會在家裡種這麼多蔥啊。

　　江老太臉都氣青了，很想理直氣壯地罵回去，可她不敢。

　　因為她真拿不出三十盆蔥。

　　“黃阿嬷說話算話？
”江小暖接了句。

　　黃大嬸愣了下，不太明白江小暖的意思，還是嘴硬道：“當然，我向來講話算數的，隻要你家拿得出三十盆蔥，我就不吵了。
”

　　“好，我賠你家三十盆蔥，黃阿嬷一定要收下啊！
”江小暖笑着說。

　　“你……你賠得出，我當然收！
”

　　黃大嬸心裡有點慌，總覺得江小暖笑起來，很像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但當着這麼多鄰居們說的話，她肯定不能反口，而且她笃定江小暖拿不出三十盆蔥，院子裡滿打滿算也就三盆，她老早就看到了。

　　“行，三個鐘頭後，我給黃阿嬷送三十盆蔥過去，侬先回家等着啊！
”江小暖客客氣氣地說，笑容很甜美。

　　“你……你拿得出三十盆蔥？
”

　　黃阿嬷心裡更慌了，這場事的發展，好像超出她的預期了，要是真送三十盆蔥來，她家也擺不下啊。

　　“我拿不拿得出三十盆，就不勞黃阿嬷操心了，反正我講好賠你三十盆，就一定講話算數，你先回家，三個鐘頭内，一定給你送到，三十盆！
”

　　江小暖在三十盆上加重了語調，她肯定會送三十盆過去的。

　　就看這黃大嬸接不接得住了。

　　“黃阿嬷，小暖說話向來算數的，你回家騰地方，要不然三十盆擺不下！
”有人開玩笑。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都是打趣黃大嬸的，誰讓黃大嬸在弄堂裡人緣不好呢，大家都看她的笑話。

　　“送得出我就擺得下，哼！
”

　　黃大嬸氣沖沖地怼了句，抱着那一破盆死蔥回家了，一轉身，她臉色就變了，越發沒底，擔心江小暖真送三十盆蔥，她家是真的擺不下啊。

　　家裡就兩間房，十來個平方一間，家具都不敢多擺，床還是上下鋪，要不然兩個孫子睡不下，擺好了桌子和床櫃子後，連轉身都困難，養蔥的盆是擺在屋後的過道上，那是公共地方，頂多也就擺兩盆蔥，擺多了鄰居要有意見的。

　　黃大嬸一走，江老太就小聲提醒孫女：“我家哪來的三十盆蔥？
統共也就三盆。
”

　　孫女真是越來越笨了，說話不過腦子，三個鐘頭上哪去弄三十盆蔥？

　　天上又不會掉蔥。

　　“你别管，反正我有辦法。
”

　　江小暖早想好了辦法，三個鐘頭弄三十盆蔥綽綽有餘。

　　看熱鬧的吃瓜群衆們還沒散，他們也很好奇江小暖要去哪弄三十盆蔥，有人問了出來，正合江小暖心意，她笑眯眯道：“有個賺錢的生意，你們要不要做？
”

　　“什麼生意？
”

　　“能賺多少鈔票？
”

　　“小暖你快點講，别吊胃口了！
”

　　大家的興緻一下子就勾起來了，賺鈔票誰不樂意？

　　江小暖清了下嗓子，大聲說道：“出租蔥盆，五角一天，用完了就原物歸還，怎麼樣？
”

　　弄堂的住戶幾乎家家戶戶都養了蔥，湊三十盆不費吹灰之力。

　　“要是還不回來怎麼辦？
”有人問。

　　“賠十塊！
”江小暖回答。

　　群衆們立刻沸騰了，五角能買一斤肉了，隻是租借一天蔥而已，這個鈔票一定要掙。

　　“等下啊，我去家裡拿蔥！
”

　　“我也去！
”

　　沒多會兒，大家一哄而散，跑得特别快，生怕被别人搶走了掙錢的機會，五角大鈔呢！

　　江老太急得不行，三十盆光租金就是十五塊，能買一百五十斤蔥了，孫女這是想幹啥？

　　再有錢也不能這樣敗啊！

　　“你還不如直接賠給黃老太婆十塊鈔票，她肯定同意，還能省五塊。
”江老太抱怨。

　　江小暖冷笑了聲，“我甯可給别人掙錢，也不便宜她。
”

　　才不慣着那老太婆的臭毛病，訛錢訛到她頭上來了。

　　等事後黃老太婆知道鄰居們，每家都掙了五角錢，她肯定會心疼得三天咽不下鹹菜了。

　　江老太撇了撇嘴，不理解孫女的腦回路，就覺得孫女現在腦子是真的壞掉了，但她也不敢多說，憋屈地回屋了，沒多久又出來了，她得盯着，看那些人是不是抱破蔥來賴錢，弄堂的這些人個個都精明的很，就想占小便宜。

　　很快，一群抱着蔥的人跑過來了，争先恐後地擠。

　　“排隊，隻要三十盆，在自家盆底寫上名字。
”

　　江小暖讓這些人排隊，還在各自的盆上寫好名字，免得弄混了，一盆蔥五角錢。

　　“麻煩你送到黃阿嬷家，辛苦了。
”

　　“不辛苦，我現在就送。
”

　　掙了五角錢開心死了，抱着蔥就小跑着去黃大嬸家了，還有不少去看熱鬧的。

　　回到家的黃大嬸惴惴不安，坐一會兒就去門口看，不知道江小暖要搞什麼詭計，她兒子剛剛回來，還不知道這事，坐着吃飯，一小碟鹹菜炒豆腐幹，再一碟青菜，盤子裡都沒剩下多少菜了，但依然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