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恬恬，還有周玉青，都分了壓歲錢，每個大人都給了，厚厚的一摞紅包，數額也不少。

　　“過了年就大一歲了，好好學習。
”江老太念叨着，臉上布滿了笑容。

　　因為明年過年，她就要多準備兩份紅包了，那可是親重孫，紅包必須大。

　　“玉青和巧巧學習都很好，考大學沒問題。
”畢亞男笑道。

　　周玉青成績向來優秀，從來沒下過第一名，但巧巧卻有些出乎意料，這小丫頭的成績也很優秀，期末考試拿了班上的第三名，這還是因為臨時插班，教學速度跟不上的緣故。

　　大人們都很滿意，可巧巧自己卻不滿意，自責了好幾天，覺得她對不起小暖姐，對不起江奶奶做的飯，對不起家裡的所有人，她吃得這麼好，穿得這麼暖，還睡那麼漂亮的屋子，書包也是班上最漂亮的，考不到第一名，她還有什麼臉啊。

　　江小暖開導了好幾天，才把這小丫頭哄好，還立下了考第一的宏偉目标，其實江小暖想說，并不一定非得考第一，沒必要搞得這麼累，但見巧巧那麼有信心，這話她又咽回去了。

　　孩子自己都這麼積極，她就不打擊了，以後如果真考不到第一，她再開導這丫頭吧。

　　大家一邊吃年夜飯，一邊看電視，屋子裡暖融融的，周阿嬷優雅地剝着蟹，慢慢吃着，江老太和她唠嗑，老姐妹也不知道唠到啥了，周阿嬷白了眼，聲音也大了些，“你瞎說八道，我和老常就是麻将搭子，哪來的關系！
”

　　“弄堂的人都在說，常老頭專門給你放炮，肯定對你有意思。
”江老太口氣笃定，一臉八卦。

　　其實弄堂早有風言風語傳到江老太這兒了，她還特意去觀察了下，冷眼觀察了好幾天後，江老太得出結論，弄堂的人沒瞎說，那姓常的老頭對周老太婆确實有點意思。

　　“放屁，放炮是他牌技差，江招娣你再胡說八道，我翻臉了啊！
”

　　周阿嬷有點惱羞成怒了，她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能搞出绯聞來，弄堂的這些人真是屁股長瘡，閑得蛋疼。

　　倆老太太的争吵聲，驚動了桌上其他人，都不吃菜了，齊刷刷地看向倆老太太。

　　“你急啥啊，常老頭長得也不差，聽說還是大學教授呢，住的洋房，工資也高，配你綽綽有餘了，你擺什麼架子呢！
”江老太也來火了。

　　她是真覺得常老頭蠻不錯的，以她的審美來看，雖然身體虛了點兒，在江老太眼裡，面白無須還身材瘦削的男人，身體都是有點虛的，江老太就喜歡壯實男人，人高馬大那種。

　　但常老頭硬件雖然差了點，可有鈔票有洋房啊，還有高工資，聽說還會寫書，一本書就能買一幢洋房呢，老婆兒女都斷絕關系了，孤家寡人一個，這麼好的對象上哪找？

　　“你會不會說人話，什麼叫配我綽綽有餘了，我周玉華哪裡差了，想當年我在上海灘，多少男人排着隊給我送花，留洋回來的富家公子，軍閥公子，名流文豪，數不勝數，他姓常的算什麼，給我送花的資格都沒有！
”

　　周阿嬷一聽這話更火了，哪怕現在老了，她骨子裡還是有着周家二小姐的傲氣，姓常的老頭雖然還可以，但在她看來也就一般般，江老太婆這樣說太瞧不起她了。

　　“啊喲喲，你也說是想當年了，想當年你十八歲一朵花，送花的人當然多，老娘我當年十八的時候，也天天收到野花呢，現在你都成老樹皮了，你還想咋的？
”

　　江老太陰陽怪氣地怼了過去，她就看不慣這老太婆的拽樣子，不就是家裡有點錢嘛，長得好看些，拽啥拽呢，現在又老又癟，周家也倒台了，擺架子給誰看呢。

　　“你是老樹皮，我才不是！
”

　　周阿嬷氣得扔了螃蟹，不吃了，氣都氣飽了，最讨厭的就是被人說她老了，她才六十五而已，哪老了？

　　她還做生意賺大錢呢，過得比二十歲的年輕人還滋潤，江老太婆就是嫉妒她，才會說這些狗屁倒竈的話戳她心窩子。

　　還有那姓常的老頭，以後不和他打牌了，打個牌還打出绯聞來了，一群人腦子有病。

　　江老太也氣得扔了筷子，她也不吃了，起身跑去屋子裡，拿了面小鏡子，擺在周阿嬷面前，湊過去說道：“瞅瞅，我臉上褶子比你少，我比你小兩歲，誰是老樹皮了。
”

　　“小一歲零三個月，哪來的兩歲？
”周阿嬷冷哼了聲，臭不要臉的，四舍五入也才一歲。

　　“反正比你小，我臉上肉多，看着比你年輕多了，我去買菜都說我頂多五十呢。
”

　　江老太喜滋滋地說着，她一向覺得自己比周阿嬷年輕，自信心十分旺盛。

　　“人家哄你多買菜呢，傻子才會信這種鬼話。
”周阿嬷白了眼，繼續剝蟹吃，犯不着和傻子生氣，今天是除夕，不能生氣。

　　江老太也拿起了筷子，夾了塊紅燒肉吃，塑料老姐妹這頓争吵持續了五分鐘，很快就開始讨論起電視裡的節目了。

　　江小暖他們幾個面面相觑，這是有情況了？

　　那個姓常的老頭是什麼人？

　　他們怎麼一點都沒聽到風聲？

　　“常教授是不是住東側那個帶花園洋房的老頭啊，去年底搬過來的，成天笑眯眯的，打扮得也蠻時髦的，媽，你和常教授是朋友？
”畢亞男想起常老頭是誰了，笑眯眯地問。

　　“誰和他是朋友，就是一牌搭子。
”

　　周阿嬷對兒媳婦還是蠻客氣的，不過卻沖江老太翻了個白眼，都是這老太婆亂說話，搞得兒媳婦都誤會她了。

　　“大學教授很不錯啊，姨婆，其實你年紀不大，長得又漂亮，還見多識廣，找個志同道合的對象也很好的。
”江小暖笑着說。

　　周子陽也點頭贊同，“小暖說的對，媽，我和亞男都沒意見的。
”

　　他媽受了這麼多的苦，也是時候享福了，那個常教授他也見過，外表還是蠻不錯的，能當教授肯定學識沒問題，留過洋的話，見識也是好的，就看性格和他媽合不合了。

　　江老太撇了撇嘴，她孫女淨會睜眼說瞎話，年紀不大，長得漂亮，這種話大寶都不信，周老太婆比她還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