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志國的案子很簡單，人證物證都齊全，一個相當簡單粗暴的仇殺案，烏吉明當場死亡，陸志國當場抓獲，所以無論陸志國如何狡辯，都申不了冤，鐵證如山呢，判死刑是早晚的事。

　　也所以，陸志國才想讓陸寒年幫忙，去搞精神病鑒定，隻要鑒定他是精神病，他就能逃過一劫，可陸寒年根本不買賬。

　　絕望的陸志國崩潰了，被押回監獄後，還對着鐵窗罵罵咧咧，直到嗓子啞了，罵不出一點聲音來，才有氣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背靠着牆壁，絕望地看着天花闆。

　　灰不溜秋的天花闆，突然出現了一張美麗的臉，是顧清雅，眼神哀怨，就是這女人臨死前的樣子，似在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清雅，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迫不得已，你别怪我，你别再來找我了，投胎去吧！
”

　　陸志國無聲叫着，他嗓子啞了，叫不出聲音，兩隻手瘋狂地揮着，像是在驅散什麼東西，但房間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他自己。

　　“萬金桂，你走開，誰讓你威脅我，你是自尋死路，别怪我心狠，你當初害死清雅，我替清雅報仇！
”

　　顧清雅的臉變成了萬金桂的，陸志國分不清幻覺和現實了，一個勁地揮着手，想趕走這兩個他親手害死的女人，可無論他怎麼驅趕，顧清雅和萬金桂都趕不走，反而越來越近，就在他眼面前。

　　獄警聽到這邊動靜，走過來查看，隻看到陸志國像瘋子一樣手舞足蹈，跟跳大神似的，像在驅趕東西，而且嘴裡還一直說着話。

　　“沒事，這是做賊心虛，怕了。
”

　　老獄警經驗老到，一眼就看出了症結，拽着年輕獄警走了，還和他科普一些殺人犯的心路曆程。

　　“我當獄警這麼多年，見過各種各樣的殺人犯，真正十惡不赦的沒幾個，迄今為止也隻見過兩個，這兩人是真正的惡魔，殺再多的人都不會害怕，也不會後悔，這種人沒有改造的必要，槍斃是最好的辦法。
”

　　老獄警慢慢說着，年輕獄警聽得津津有味，好奇問道：“照您這麼說，其他的殺人犯還能改造？
”

　　“那要分情況，大多數殺人犯是沖動之下殺了人，事後就後悔了，但從古到今，殺人償命，後悔也沒用，所以很多殺人犯抓起來後，睡不好吃不好，他們内心其實是害怕的，還有些逃出去的，每天驚弓之鳥一樣，過得生不如死，有些人逃了十幾年，最後還來主動自首，這就是過不去良心那道坎！
”

　　老獄警像說故事一樣，說了好些以前的案子，像陸志國這種人他見得多了，殺人時惡的很，事後又後悔害怕，還喜歡給自己找理由，什麼迫不得已殺人，哼，都是狗屁！

　　三月到了，春回大地，街上的樹木吐露新芽，院子裡的月季也吐出了花骨朵，春天來了。

　　陸志國的案子也有了結果，因為鐵證如山，所以結案很快，故意殺人罪判處了死刑，立即執行，行刑前，陸志國和其他死刑犯，被押解在卡車上，繞城開了一圈。

　　江小暖和陸寒年都沒去看，江老太也沒去，嫌丢臉。

　　陸志國槍決後，陸寒年帶回了他的骨灰，帶回老家操辦喪事，因為死得不光彩，所以并沒大辦，豆腐飯也沒辦，江小暖和兩個孩子沒回，村裡人也沒意見，他們都覺得丢臉。

　　陸寒年随便找了個道士，替陸志國超度了下，再辦了場法事，喪事就算了結了，陸家的老人對他也更加滿意，陸志國丢人現眼，幹出罪惡滔天的惡行，陸寒年還願意替這種父親操辦喪事，這是至孝啊！

　　回城後，陸寒年帶着媳婦和兩個兒子，去給外公外婆，還有母親掃墓，順便告訴他們，仇人已死，讓他們在地下安心。

　　顧清雅的墓遷回了父母身邊，陸寒年重新修繕過，斟了三杯酒，再點了香，一家人跪下來磕頭。

　　“外公，外婆，媽媽，烏吉明死了，陸志國和萬金桂也死了，害你們的人都死了，你們安心地投胎吧，我會好好照顧姨婆！
”

　　陸寒年在心裡默默地說着，旁邊江小暖在燒元寶，突然一陣風吹了過來，燒過的灰燼朝天上飄去，就像灰色的蝴蝶一般，漫天飛舞，煞是好看。

　　“蝴蝶！
”

　　小誠叫了起來，還指着天空，陸寒年和江小暖擡頭看，果然有一隻黃色的蝴蝶，和灰燼混合在一起，過了會兒，又飛過來兩隻，一灰一白，三隻蝴蝶停留在半空中，過了幾秒後，才飄然飛走了，風也停了。

　　“是外公他們，他們去投胎了！
”

　　江小暖心裡有種很奇妙的感覺，現在是早春，山上的蝴蝶不多，可這三隻蝴蝶卻莫名其妙出現，還不怕人，出現的時機太巧妙了。

　　陸寒年眼睛有些澀，啞聲道：“是的，他們去投胎了，去了太平盛世。
”

　　外公一身才華，外婆巾帼不讓須眉，卻生在了亂世，滿腔抱負無法施展，還英年早逝，如果去了太平盛世，以他們的才華和能力，定能過得很好，也能壽終正寝。

　　清明将至，江老太在野外采了不少艾草，準備包清明馃吃，江小暖的春裝大獲成功，訂單接到手軟，她讓馬導演又拍了夏裝廣告，模特依然是潘文燕，也依然是電視台的黃金時段播放。

　　果然不出江小暖所料，她的廣告成功後，其他廠都看樣學樣，也去找電視台要求放廣告，電視台看到了強大的商機，便特意成立了廣告部，由馬主任負責。

　　雖然職位沒升，但馬主任很滿意，廣告部的油水太大了，就這小半年工夫，他家的電器都換了個遍，黑白電視機換彩電，冰箱，洗衣機，錄音機全都擺上，他老婆找江小暖買的，全市最優惠的價錢，還都是進口高級貨。

　　比如彩電，電視台有人買了一模一樣的牌子，要兩千多，江小暖賣給他隻要一千出頭，質量很好，彩色畫面就像看電影一樣，就算看新聞聯播都蠻有意思。

　　其他電器也都比市場上便宜一半，他老婆在馬主任面前誇了無數遍江小暖會做人，還讓他要多關照人家，馬主任心裡都記着，他能有今天，江小暖也是功不可沒的。

　　要不然他現在還是個平平無奇的小主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