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知道江老太最大的喜好，就是身上挂滿金器，尤其是金镯子，老太太不嫌多，要不是戴多了幹活不方便，她都恨不得挂滿兩隻手，再把腳脖子上也挂幾圈。

　　不過前些年提倡艱苦樸素，沒人敢戴金器了，江老太年輕時攢的首飾，她都偷偷藏起來了，但這兩年首飾又流行了，大街上有不少姑娘都佩戴項鍊，也沒人說什麼。

　　江老太也悄悄把她早年打的金镯子拿出來戴了，還在她周阿姐面前顯擺，第二天，周阿嬷手上就多了隻更粗的金镯子，一聲不吭就滅了江老太的威風。

　　自那以後，江老太就心心念念要打一隻粗镯子，不能在周阿嬷面前跌份，但她的私房錢有限，一時半會肯定攢不夠。

　　“能賺多少？
”江老太眼睛登時亮得吓人，比頭頂的燈泡還亮一些。

　　金镯子啊……她做夢都在想呢。

　　“這個你不用管，反正到時候給你打一隻。
”

　　江小暖才不說，她怕老太太知道了後，四處顯擺，引起公憤不說，還容易招賊。

　　“還是算了，我都有一隻了。
”

　　江老太想了想，還是拒絕了，盡管她心裡饞得癢癢的，她已經有了一隻，再打一隻，就有兩隻了，到時候兩隻手各戴一隻，周阿姐肯定羨慕死了。

　　可她舍不得花錢，現在家裡開銷太大了，光兒子的照相機都要花不少錢，還天天大魚大肉地吃，江老太每天都在算帳，越算越慌，就擔心哪天孫女婿掙不到錢了，往後的日子可咋過？

　　還是得省着點好，金镯子這種又不是生活必需品，不戴也不會生病，江老太左思右想，還是忍痛放棄了。

　　江小暖一眼就看出了老太太的想法，天天都擔心家裡錢不夠花，杞人憂天一樣，她也懶得勸，直接說道：“那給姨婆吧。
”

　　“憑啥給她？
你答應給我的！
”

　　江老太跳得老高，腸子都悔青了，憑啥給周阿姐？

　　明明是孫女婿給她的，不能便宜那老太婆。

　　“你不是不要嗎？
”

　　“我現在要了，等小陸回來就帶我去打，我自個挑花樣。
”

　　江老太立刻改口，傻子才不要，她也想明白了，金镯子存着跟存錢一樣，萬一家裡真缺錢了，把金镯子拿出去變賣，還能買不少米呢。

　　“要就要呗，口是心非。
”

　　江小暖怼了句，繼續和陸寒年聊天兒，雖然長途電話很貴，可現在她不在乎這點小錢了，她老公都掙那麼多錢了，煲點電話粥咋了？

　　就算煲一個小時都煲得起，有錢着呢！

　　江老太心裡堵得慌，她好心好意地替孫女省錢，孫女還說她口是心非，哼，不識好人心，以後她再不客氣了，還要挑好的，否則又得便宜那周老太婆了。

　　陸寒年都聽見了，便說道：“等下次去香江，給你帶雞心金項鍊，那邊的金器好看。
”

　　“項鍊就算了，你去香江多買點房。
”

　　江小暖對首飾不是太有興趣，她就想買房子，香江可是全球房價最高的幾個城市之一，現在多買些房子和商鋪，以後收租都夠吃了。

　　“嗯，已經和飛哥約好了，等你開學了就去那邊走一趟。
”

　　陸寒年的計劃也是買房，公司用不了這麼多流動資金，還是買房更合算些，媳婦的首飾當然也要買，他看到大街上有不少姑娘都戴了項鍊，挺漂亮的，江小暖脖子上卻光秃秃的，這是他當老公的失職，必須補上。

　　聊完了正事，江小暖把孟凡的悲慘遭遇笑着說了，“剛剛才走，不過我看他也沒多難受，來我家還吃了三根奶油冰棍。
”

　　“海城大學比電影學院好，以後外語人才肯定缺，孟局長有遠見。
”陸寒年也覺得孟凡腦子進了水，考得那麼好卻填電影學院，幸好志願改了。

　　江小暖心中一動，她想到了一事兒，不由樂了，“我覺得這家夥和顧美雲估計能成，他倆現在關系挺好的，又成了一個學校，遲早會處對象。
”

　　以前還擔心異地會影響感情，現在直接讓孟局長給改到一個學校了，天天都能見面，這對歡喜冤家估計真能成呢。

　　陸寒年很認真地想了下孟凡和顧美雲在一起過日子的畫面，不由笑了，“在一起挺好。
”

　　一個慫，一個兇，正好互補。

　　“我也覺得挺好。
”

　　江小暖其實是同情局長夫人的，碰上顧美雲這樣的兒媳婦，局長夫人的心髒得強大些才行，否則怕是受不了。

　　不過隻要不住在一起就成，眼不見心不煩，婆媳矛盾基本上是因為住在一起才引起的。

　　“别打了，有話回來不好說啊，半隻镯子打沒了。
”

　　江老太在廚房做晚飯，她菜都炒好兩盤了，結果孫女還在打電話，心疼死她了，長途電話一塊錢一分鐘，這都打幾十塊了，再湊個一百塊，都能買隻金镯子了。

　　敗家子啊！

　　“索性打完一隻镯子算了。
”

　　江小暖故意逗她，其實她已經要挂電話了，江老太急得趕緊沖過來要搶電話挂了，嘴裡還念叨，“镯子收着能傳家，你打電話就是浪費錢，一隻镯子說的都是廢話……”

　　在老太太沖過來時，江小暖就咣當一下挂了電話，沖江老太作了個鬼臉，便去冰箱裡拿了隻冰棍吃了起來，還順便給林二狗也拿了根，來者是客嘛。

　　江老太氣得直咬牙，悻悻道：“馬上都要吃飯了，還吃冰棍，女人少吃這冰東西，孩子都生不出來，吃個屁……”

　　後面一句說得極小聲，怕被聽見。

　　江小暖懶得理她，隻當老太太在念經，反正她心裡有數，生孩子這種事她都想好了，一切看天意，老天爺讓她生她就生，老天爺不讓她生就玩，她很聽話的。

　　晚飯是雪菜炒毛豆，還蒸了一大碗毛豆，放點鹽拌了下，江老太前兩天回了趟老家，拿了不少毛豆回來，都連吃好幾天毛豆了，蒸毛豆，炒毛豆，鹽水煮毛豆，換着花樣吃。

　　還有一大盆白灼蝦和紅燒肉，孫女回來了，自然要接風洗塵的，林二狗悶着頭吃飯，活了二十五年，他還是頭一回吃到這麼豐盛的飯菜，他是遺腹子，從小就沒見過親爹長啥樣，是他娘一手拉扯大的，吃不飽穿不暖，磕磕絆絆地長大了。

　　之所以出去混，也是為了多掙點錢，想吃頓飽飯，想給他娘扯身新衣裳，在外面風餐露宿，過得是真不好，但好歹也能掙點錢，給他娘寄回家買藥吃，留在村裡累死累活也看不到活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