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人都吃了一驚，陸老二想開口說話，陸二嬸用力捅了他一下，還狠狠瞪了眼，陸老二立刻閉了嘴，低着頭抽煙，之後就再沒說過一個字了。

　　陸老三也一樣，他覺得大哥家用不着分，陸懷年也沒個工作，現在又沾上了賭，要是分家了，大哥咋辦？

　　大侄子現在有能耐，掙錢多，不分家好歹能幫襯着點兒，分了家可就沒由頭沖大侄子開口了。

　　但陸三嬸也阻止了丈夫，這方面她們妯娌倆聰明多了，小算盤打得咣咣響，眼看着大哥一家落魄了，以後沒必要再巴結了，沒好處的事她們是不會幹的。

　　妯娌倆轉移了目标，都覺得陸寒年小兩口更有前途，還不如和侄子侄媳搞好關系呢，至少侄子出手大方多了，她們可打聽清楚了，陸寒年給村長家的節禮豐厚的很，好煙好酒，還有麥乳精，都是高級東西，可昨天給他們家的節禮卻普通的很。

　　雖然禮也不算薄，可有了村長家的珠玉在前，再看看自家收到的薄禮，妯娌倆心裡就不是滋味了，論理他們家和陸寒年關系更近些，就是大房兩口子不會做人，讓陸寒年寒了心，現在和外人親近了，反而和他們親叔叔親嬸嬸疏遠了。

　　但一切還來得及，畢竟有血緣親情在，隻要她們主動些，日後還是能親密起來的，看侄媳婦的樣子，也是個利落大氣的人，不是像萬金桂那種小心眼的，應該好相處。

　　所以妯娌倆打定了主意，不管發生什麼事，她們二房三房都得堅定不移地站在陸寒年那邊。

　　分家就分呗，反正他們二房三房已經分好了，沒一點損失，現成的好人傻子才不做。

　　陸志國心裡惱火，再沉不住氣，沉着臉道：“我不同意分家。
”

　　村長冷哼了聲，“分家是寒年提出來的，他們兄弟倆都已經成家立業，按照咱們村的規矩，确實該分家了，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這個家得分！
”

　　口氣很生硬，并不是和陸志國商量，他可是一村之長，村裡的最高行政長官，分家這麼點小事還是能做主的，陸志國敢不同意就滾蛋，以後再别回村了。

　　其他幾個長輩也都開口附和。

　　“兒大就得分家，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否則兄弟間矛盾多，不利于家庭和睦。
”

　　“就算分家了，該贍養的還是要贍養，這是義務，志國你别擔心沒人養老。
”

　　“志國你是正式工，每個月都有工資拿，有什麼好擔心的，時間也不早了，趕緊把家分了，還要去老三家吃酒呢！
”

　　說話的男人五十出頭，個子雖矮，可嗓門很大，脾氣也火爆，他是村長的堂哥，在村裡很有地位，向來說一不二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勸陸志國同意分家，而且口氣不容拒絕，陸志國臉色越來越陰沉，他知道這些人是在威脅他。

　　如果不同意分家，他以後就别想再回村了。

　　農村不同城市，有些事上宗族大過法律，得罪了宗族在村裡寸步難行，甚至連村子都進不來，陸志國當然不敢和宗族對抗，他雖然瞧不上農村，可這兒是他的根，他還是要回來的。

　　陸志國朝陸寒年看去，咬牙問道：“老大，你真要分家？
”

　　“分吧！
”

　　陸寒年淡淡地說，口氣很堅定。

　　“你個喪良心的小畜生，當初就應該扔你去海裡喂鲨魚，你個黑了心肝的東西，養你這麼大，你現在卻要分家了，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

　　萬金桂突然爆發了，沖到陸寒年面前，指着他破口大罵，瘦削蒼老的臉扭曲變形，尖尖的手指不住戳啊戳，江小暖一旁看得皺眉，這毒婦的精神狀态看起來不太正常，不會被陸懷年那個不肖兒子氣瘋了吧？

　　陸寒年微微側身，躲開了萬金桂的手指，冷聲道：“你們都不怕天打雷劈，我有什麼可怕的。
”

　　江小暖也跟着說道：“擡頭看看，我婆婆在上面沖你笑呢！
”

　　她隻是想試探一下，沒其他想法，不過效果真太讓她驚喜了。

　　萬金桂下意識擡頭，睜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其實頭頂隻是天花闆，還結了不少蜘蛛網，什麼都沒有，但她卻分明在一張破蜘蛛網上，看到了顧清雅慘白的臉，沖她一字一句地說着：“你們會有報應的！
”

　　“啊……不要找我……去找陸志國……”

　　萬金桂尖聲叫着，在屋子裡四處逃竄，像是見了鬼了一樣。

　　她昨天發瘋的事，在村子裡傳遍了，但這幾個長輩都沒親眼見過，到底是有些懷疑的，現在目睹了萬金桂詭異的發瘋，大家都交換了了然的眼神。

　　做賊才會心虛，顯然萬金桂和陸志國絕對做了對不起陸寒年母親的事，這對狗男女心也太狠了，也難怪陸寒年對親爹那麼冷漠。

　　陸志國臉色變了變，制住了想沖出去的萬金桂，毫不猶豫沖她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萬金桂清醒了過來，怔怔地看着他，又擡頭看了看天花闆，隻看見了一張破了的蜘蛛網，顧清雅不見了。

　　“老陸，我看到顧……啊……”

　　萬金桂心有餘悸，昨晚夢了一晚上顧清雅，夢裡的血腥味那麼真實，就像回到二十年前，顧清雅大出血而死的現場，她現在想起來都還會恐懼，不過她并沒說完，臉上又被陸志國扇了一巴掌。

　　兩邊臉腫得老高，還有之前皮帶抽出的傷痕，十分狼狽。

　　“回屋！
”

　　陸志國冷聲警告，眼神疹的很，原本還猶豫不決的念頭，現在終于定下了。

　　這蠢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留不得了。

　　萬金桂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後背像冰一樣冷，乖乖地上樓回房間了，心裡越來越涼，也越來越不安，更多的還是害怕。

　　陸志國沖大夥勉強笑了笑，“我同意分家。
”

　　再鬧下去隻會越來越亂，老大這白眼狼現在和他離了心，他不能對着幹，就算分家了，他也還是這逆子的老子，逆子要是不給他錢，他就去法院告這逆子。

　　村長對他的态度還是滿意的，說了分家方案，“寒年表示不和父母住一起，所以他主動要求放棄老屋，隻要自留山，志國你覺得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