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江南,替府裡的布莊采買些原料什麼的,順便出去走走,等過了上元節後就走,這一來一去,差不多得兩、三個月才回來。
”蘇錦沅回道。
汪茵頓時皺眉:“這麼久啊,那你豈不是趕不上我大哥成婚了?
”
蘇錦沅笑道:“哪能,我記得汪大哥的婚事不是在四月末嗎?
不出意外的話肯定能趕得回來,到時候就算真趕不回來,我也會送上賀禮的。
”
汪茵聞言頓時羨慕:“你能出京去玩,真好,我也想跟你一起去,要不然我跟我爹說一聲,陪你去江南吧。
”
這京城裡一點都不好玩。
蘇錦沅聞言失笑:“你就别想了,你可别忘了,你跟我大哥的婚事定在七月,眼看着就得準備成婚了,汪伯父他們哪有可能在這個時候放你出京?
”
女子出嫁,光是準備嫁妝、嫁衣,婚前瑣事,就得好幾個月,汪夫人對汪茵的婚事更是看的極重,哪有可能放她出京去江南。
“你就好好待在京中備嫁吧,省的回頭我大哥還得念叨着我将你這個嫂嫂給拐走了,你放心,你和大哥大婚的時候我肯定在京城,到時候送你一份大禮,保準你喜歡……”
汪茵聽到婚事時,臉上笑意微斂。
蘇錦沅說着說着見她垂着眼神色不對,嘴裡的笑聲停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
“沒什麼……”
汪茵強笑了笑,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打起精神來抱着蘇錦沅的胳膊說道,“那我可就等着了,到時候你的禮物要是不夠好,我可是不收的。
”
“還有你去江南也得給我帶禮物!
”
蘇錦沅神色頓了頓,見她不想多說也沒多問,隻輕拍了她一下:“放心吧,什麼時候能少得了你的?
”
……
蘇錦沅在汪家一直待到了晚上,等到天色幕黑,她才跟汪光中他們告辭離開。
回到馬車上,珍珠就連忙幫着她将落地的鬥篷提了起來,等放在一旁後,才将在汪家那邊重新添了碎炭,照着絨線繡花套子的手爐遞給了蘇錦沅。
蘇錦沅抱着手爐問道:“問到了嗎?
”
珍珠點點頭:“奴婢跟紅豆聊了一會兒,她嘴緊什麼都沒說,倒是汪小姐院子裡别的丫頭說漏了嘴,蘇公子前天夜裡來了汪家一趟,不知道怎麼的跟汪小姐起了争執。
”
“兩人鬧的不歡而散,蘇公子走了之後,汪小姐還哭了一場,汪大人跟汪夫人發了好大的脾氣。
”
前天夜裡……
蘇錦沅摸着手爐上的銅耳,想起汪茵跟她說蘇心月的事情也是在前天,臉上神色直接冷了下來。
“少夫人,奴婢瞧着紅豆雖然沒說什麼,可提起蘇公子時頗為不忿,像是存着怒氣,汪小姐怕是跟蘇公子吵嘴了。
”
珍珠可還記得,之前紅豆跟着汪茵去蕭家時,提起蘇衡還一口一個姑爺,親近極了。
可今天再見時,紅豆說起蘇衡就一臉憤憤。
蘇錦沅聽着珍珠的話,猜到蘇衡怕是去找過汪茵了,還是為着蘇心月的事情,而等去魏家接了魏婉芸回到蕭家,見到等在廳内的蘇衡時,就知道來者不善。
蕭老夫人見她們回來就笑着說道:“你們回來了,我還說要是再晚些,恐怕就得去接你們了。
”
“我多陪了會兒我母親,家裡又留了大嫂用飯,所以回來晚了些。
”
魏婉芸笑着說完之後。
蘇錦沅在旁說道:“魏夫人也是想你了,祖母都不知道,婉芸她母親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非得留着我們多吃一些,我險些撐圓了肚皮。
”
“我本來還說讓婉芸留在那邊過夜,等明兒個再回來的,偏她放心不下意哥兒,非得跟着我一起回來。
”
蕭老夫人聞言朝着魏婉芸嗔怪:“怎麼不多呆一天?
”
魏婉芸淺笑:“意哥兒鬧覺,我怕他夜裡睡不安穩,反正都在京城,改天再回去陪母親就是了。
”
蘇錦沅她們跟蕭老夫人說了會兒話,才就朝着蘇衡說道:“大哥什麼時候過來的?
”
“他呀,過來好一陣子了,說是有事要找你。
”
蕭老夫人還沒聽說外頭的事情,也不知道蘇衡來找蘇錦沅做什麼,隻以為是蘇家那邊有什麼事情,之前蘇衡半字不提,蕭老夫人也猜到他怕是有事要單獨跟蘇錦沅說。
她笑了笑道:“你們兄妹先說說話,我跟婉芸去看看意哥兒。
”
“阿沅,招呼好你大哥。
”
蘇錦沅笑道:“好。
”
蘇衡也是連忙起身拱了拱手:“麻煩老夫人了。
”
蕭老夫人跟魏婉芸一起離開之後,蘇錦沅抱着手爐朝着蘇衡看了一眼:“大哥,你來是找我有什麼事?
”
蘇衡抿抿唇,看了眼廳中立着的下人,開口說道:“出去走走吧。
”
蘇錦沅看着外頭黑漆漆的天色,也沒拒絕,點點頭就跟着蘇衡走了出去。
外頭冷風刺骨,吹的人臉皮都有些泛疼。
蘇錦沅跟着蘇衡離開前廳,珍珠遠遠在後面綴着。
三人在院中走了一會兒,繞到了抄手遊廊處時,見蘇衡依舊隻是抿着唇一言不發。
蘇錦沅忍不住扯了扯鬥篷,有些怕冷的說道:“大哥今天來找我,應該不是讓我陪着你賞風賞雪的吧?
”
“這麼冷的天,大哥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這裡也沒外人。
”
蘇衡立定看着臉頰所在脖頸兔毛裡的蘇錦沅,開口說道:“阿月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
蘇錦沅拉着鬥篷的動作一頓,擡眼看他。
蘇衡沉聲道:“我問過阿月身邊的丫頭,你年前見過阿月和我娘,當時還拉着阿茵一起。
”
“阿月雖然胡鬧,可沒那麼大的膽子做出春雲樓的事,而且她也沒那腦子能跟羅國公府的人一起算計康王府。
”
“是不是你。
”
雖是問話,可語氣卻是笃定。
“是你做了手腳,将阿月和齊孜彥湊到了一起。
”
蘇錦沅瞧着蘇衡那有些陰沉的臉色,蓦然間就輕笑了起來,她走到一旁的橫欄邊,拿着手絹擦了擦之後,才扯着鬥篷坐了下來,對着蘇衡說道,
“大哥既然已經認定是我做的,又何必還來問我?
”
蘇衡聽到她的話後,猛的握緊拳心怒聲道:“真的是你?
!
阿沅,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毒?
!
”
蘇錦沅好像聽到了好笑的話:“狠毒?
”
她靠在梁柱上,神色冷漠,
“我要是不狠毒,我早就死在了蘇家,我要是不狠毒,如今就該還在衢安,守着私奔的名頭被人折辱,說不定成為他人胯下玩物,最後落得個身敗名裂,屍骨都無處安放的下場。
”
“大哥,到底是什麼給你的錯覺,讓你以為我還能像是以前一樣?
”
蘇錦沅挑眉笑時,整個人身上褪去了歲月靜好的溫和,鋒芒畢露之下,眼中的嘲諷直刺人心,
“春雲樓的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蘇心月和齊孜彥的事,我更是從頭到尾都不知情,不過你說的也沒錯。
”
“我就是這麼惡毒,要是早知道有人坑害蘇心月,我絕不會出手阻攔,甚至還會推波助瀾,讓蘇心月和齊孜彥名滿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