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光中失笑:“你呀,我剛才還跟相爺說,這幾年不見你性格大變讓人刮目相看,如今瞧着卻還是毛躁小姑娘。
”
“伯父别笑話我。
”
蘇錦沅尴尬笑了笑,眼裡還帶着一股子心虛,
“蕭家那邊還有不少人盯着,六弟留在衛尉府不方便,要是讓人瞧見了以為蕭家跟伯父走的太近,對他和伯父都不是好事,所以我讓他先回去了。
”
她解釋了一下之後,才對着薄膺道,
“相爺,咱們賭約既然已經立了,白日裡去府上難免會招人目光,所以我打算待會兒直接随你回府充當小厮。
”
“這幾日我就暫住丞相府,免得來去不便,不知道相爺覺得合不合适?
”
薄膺倒是沒想到她這麼幹脆:“老夫那兒沒什麼不合适的,隻是你畢竟是女兒家,住在相府的話,蕭家那邊可會有微詞?
”
“相爺放心,蕭家尚在孝期,府門緊閉不見外客,不會有人知道我不在府中,至于祖母那裡,六弟會替我帶話回去,她們不會怪罪的。
”
蘇錦沅說話時耍了個心眼,對着薄膺道,
“況且我與相爺的賭約雖然沒立時間,可想必以相爺能耐,想要完成賭約頂多也就是三、五天的事情,到時候我自會回去,也耽誤不了什麼事情。
”
薄膺聞言不由笑出聲:“你倒是滑頭。
”
直接就絕了他拖延時間慢慢籌算的念頭,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拖太長時間,否則哪能讓這小丫頭心服口服。
他直接說道,“你既然這麼說了,老夫也不占你便宜。
”
“就以五天為限,要是老夫做不到之前所說,就算是輸了這賭約。
”
蘇錦沅欣喜:“一言為定!
”
她看着汪光中道,
“伯父,還麻煩您替我準備一套男裝,待會兒我直接從您府上走,免得被人瞧見。
”
汪光中見兩人你來我往片刻就将事情定了下來,連給他開口勸一句的機會都沒有,他不由瞪了蘇錦沅一眼,“你這丫頭膽子大破天了,就這麼去了丞相府也不怕人發現遭人議論。
”
蘇錦沅說道:“我會小心的,而且京中見過我的人不多,我跟在相爺身旁,有他庇護着不會有事。
”
說完看向薄膺,
“相爺,你說對嗎?
”
薄膺瞧着這随時随地都在給他挖坑的小姑娘,也沒戳穿她那點兒小心思,隻是對着汪光中道:“你放心吧,哪怕沖着你的面子,老夫也不會讓這丫頭出事。
”
“旁人來我府上不便,你卻是随時能來,你要是不放心每天過來看看她也行。
”
薄膺的承諾可比蘇錦沅的要靠譜的多。
汪光中知道他的脾性,也知道他一諾千金。
見他答應照拂蘇錦沅,他瞬間笑道,“有相爺護着這丫頭,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
汪光中說話時戳了蘇錦沅額頭一下,
“你可記着,去了丞相府後萬事莫出頭,安安穩穩的待着。
”
“等着賭約結束之後,你就立刻回蕭家去,否則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了,你伯母知道是我送你去的丞相府,她非得揪掉我耳朵不可。
”
蘇錦沅捂着腦門:“伯父放心,我會保住你耳朵的。
”
汪光中瞪她一眼。
蘇錦沅抿嘴偷笑。
等說完了事情,汪光中跟薄膺繼續在書房叙話,蘇錦沅就應了之前的約去見了汪茵和汪夫人。
汪夫人已經好幾年沒見過蘇錦沅,看到她時格外親熱,而汪茵也拉着她問長問短。
蘇錦沅挑了些能說的與二人聊了一會兒,隻字不提她要去丞相府的事情。
汪茵送了她一套琉璃盞,說是她才剛讓人尋來的,而汪夫人許久沒見她,也想要留着她在衛尉府過夜。
蘇錦沅隻推說蕭家還有事情不便留在他們府上,等陪着兩人說了會兒話,就借口天色太晚先行告辭離開,被汪茵送到門前等她回去之後,她才又繞了回來。
去到後院換上了汪光中替她準備的男裝衣裳,蘇錦沅才低頭混在薄膺身旁的小厮之中,跟着薄膺一起乘車回了丞相府。
馬車搖晃走着時,薄膺看了眼穿着男裝顯得有些秀氣,可言行舉止卻十分男性化的蘇錦沅道,“你這扮男裝的本事倒是挺像的。
”
“相爺謬贊。
”
蘇錦沅的聲音本來偏軟,此時壓低了幾分,刻意掐着嗓子說話時,倒像極了十五六歲剛剛開始變音的少年郎。
“小人沈喬,見過相爺。
”
“沈喬?
”
“我母親姓沈。
”
薄膺見她抱拳行禮時格外爽利,說話時也半點不見女兒家的黏糊,不由道:“你這樣子隻要不遇見與你相熟之人,怕還真沒幾個能瞧出你身份來。
”
“等回府之後,你就叫沈喬,對外就說是我夫人娘家子侄,到時老夫會将你安排在我住處附近,單獨辟一間院子出來給你,平日除了早朝和入宮之外,你都可以跟在老夫身邊。
”
“老夫隻有一點要求,隻準看,不準插手,五天時間,老夫會給你一個答案。
”
蘇錦沅聞言點頭:“好。
”
回到丞相府後,蘇錦沅就跟着薄膺直接去了主院那邊。
薄膺的夫人尚在,見他帶回個人有些驚訝,卻也沒當面多問,隻照着薄膺的吩咐将人安頓在了隔壁側院之中。
等蘇錦沅歇下後,薄老夫人和薄膺回了房中,一邊替他解着衣裳一邊問道:“這沈喬是誰?
之前也沒聽你提起過,怎麼突然就帶回來了?
”
“她是蘇錦沅。
”薄膺沒瞞着老妻。
薄老夫人先是怔愣了片刻,等反應過來他口中的蘇錦沅是誰時,頓時驚訝:“她就是你之前提起過的蕭家的那個小丫頭?
”
她聽薄膺提起過好幾次,沒想到見着真人時,剛才竟是沒辨出來那是個姑娘。
薄膺将他跟蘇錦沅打賭的事情說了一遍,等說完之後才對着老妻道,“這丫頭聰慧至極,心思敏銳不輸男兒,而且于謀算陰詭之道更是極為擅長。
”
“讓她在府裡住幾天,對外就說是你娘家的子侄過來探望的,跟府裡的人也交代一聲,不必告訴他們這丫頭身份,隻讓他們别過來打擾就行。
”
薄老夫人點頭:“行,我會交代下去。
”
她将手裡外衫挂在屏風之上,見薄膺拿着帕子擦臉神情極為愉悅,她不由笑道,“這些年也沒少有人想入你門下,你一個沒瞧上,怎麼就偏偏瞧上了這蘇錦沅?
”
“她不一樣。
”
“有什麼不一樣的?
”
薄膺笑了聲:“我跟你說也說不明白,等她回頭拜師之後,你多見幾次就明白了。
”
“看把你能的。
”薄老夫人睨着他,“你們這賭約還沒成呢,這麼大的事情可說不準誰輸誰赢,你别現在得意着回頭馬失前蹄,反叫人看了笑話。
”
“那不可能。
”
薄膺摸了摸蓄着短須的下巴,“老夫要是連這丫頭都鎮不住,這麼多年白活了。
”
“我看你是白活了,跟個老小孩兒似的。
”
薄老夫人見他得意忍不住啐了一聲,伸手推了推對着鏡子臭美的老頭兒,沒好氣道,“行了别臭美了,再看你那張臉也橘子皮兒了。
”
“瞎說,誰家橘子皮這麼好看?
”
薄膺摸了摸自己的臉對着鏡中人低哼了聲,他明明還俊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