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歡離開水清華庭，沒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直接去了蘇染的公寓。

　　看到她回來，蘇染又是一怔。

　　不過很快不稀奇了，“啧啧，又吵架了？”

　　“嗯。”

　　時清歡皺着眉，突然沖上來，抱着蘇染就哭起來，“染染……他騙我！”

　　“啊？”蘇染拍着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不哭啊，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他……”

　　時清歡哭的梨花帶雨，向蘇染傾訴着。

　　“染染，真的被你說中了，那個荀文慧喜歡楮墨！”

　　“靠！”蘇染憤恨的一拍大腿，“這臭不要臉的女人！自己小叔子也惦記！”

　　“染染……”時清歡眼淚一直往下掉，她心痛的并不是這一點。

　　“荀文慧，是楮墨的初戀……是楮墨第一個喜歡的人。”

　　“……”蘇染錯愕，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天！這真是平地一聲雷！驚天大新聞啊！

　　半晌，蘇染才鬼叫，“瑪德！欺人太甚！”

　　“染染。”時清歡哭着，抱着蘇染，“我好難受……楮墨騙我，他一直騙我。”

　　“乖乖。”蘇染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瑪德！這個楮墨，還沒完了！虧我還看好他！真是個渣男的！走路都掉渣渣！”

　　好容易，蘇染才哄好時清歡。

　　時清歡抱着一盤水果沙拉，坐在沙發上，拼命往嘴裡塞。

　　“哎。”

　　蘇染歎着氣，想要換個什麼話題，才能讓她好過一點？

　　對了……

　　蘇染突然想到了什麼，“清歡，時總住院了，你知道嗎？”

　　“嗯？”時清歡吸着鼻子，搖搖頭。

　　這一陣子，她安心在水清華庭畫圖紙，就是為了那個設計賽。公司她都很久沒有去過了，哪裡知道時勁松住院了？不過，她還記得，上一次在電梯口遇見時勁松。

　　當時，他的藥瓶掉了出來……還是她幫他撿起來的。

　　“他……”時清歡微微蹙眉，“怎麼了？”

　　“不知道。”

　　蘇染搖搖頭，“具體不清楚，但是好像是不太好，最近都進了醫院兩次了。這次時間比較長，聽說……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了院了，看起來病的很嚴重啊。”

　　“……”

　　時清歡陷入了沉默，怎麼會這樣？

　　時勁松這是得了什麼病？在她的印象裡，時勁松好像還是中氣十足的樣子……怎麼，一下子就病倒了？

　　“染染，他住在哪家醫院，你知道嗎？”

　　“嗯，知道。”蘇染點點頭，“董事會還去看過他，怎麼……清歡，你要去看他嗎？”

　　時清歡皺眉，是啊，到底要不要去呢？

　　時勁松和她，其實并沒有什麼關系了。可是，這個人……她一直是當做父親的，難道割舍了血脈關系，他們之間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嗎？

　　“我……”

　　時清歡想了想，“想去看看他。”

　　——

　　醫院。

　　時勁松躺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

　　今天做了很多檢查，身體有些吃不消，因為服了麻醉藥的緣故，人不是那麼清醒。

　　病房裡，隻有他自己，戚美珍和時清雅都不在。

　　“嗯……”

　　時勁松皺眉，醒了。他想要上廁所，不過，身上沒有力氣，起不來。

　　咚咚，門上敲了兩下，時清歡推門進來了。

　　“……”時勁松一愣，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是清歡？

　　看到時勁松，時清歡也很吃驚。

　　這才幾天沒有見？時勁松怎麼會蒼老成這樣？整個人消瘦了不少，臉頰都凹陷下去了。還有，兩鬓這麼多的白發，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頭發亂糟糟的，胡子也沒有刮。

　　那麼一瞬，時清歡鼻子發酸。

　　她走過去，張了張嘴，“……時總。”

　　爸爸，是不能叫了。他現在，真的不是她的父親了。

　　“清歡。”時勁松聲音沙啞，“你，來了。”

　　“嗯。”時清歡點點頭，“我來看看你……聽說，你住院了。”

　　“哎……”時勁松讪讪的笑笑，“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你……一定很痛快吧。”

　　時清歡垂眸，不接這個話。

　　按理來說，自然是應當如此的。

　　自從她十歲之後，時勁松對她，真的不好……他的冷漠，像是一把把的刀子，這些年來，在她的心口，已經紮滿了。是他，親手毀掉了他們的父女之情！

　　可是，時清歡這會，卻一點沒有痛快。

　　剛才，她來的時候，已經在護士站了解過了。

　　時勁松得的，是尿毒症……這個病，不好治的。

　　“嗯……”

　　時勁松掀開被子，站起來，要去洗手間。

　　可是，腳下不穩，又沒有力氣，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爸！”時清歡本能的伸手，扶住他，“小心！”

　　爸……

　　時勁松茫然，她……還把他當成父親？

　　時清歡扶住時勁松，這麼近距離的看他，隻覺得他越發蒼老了。時清歡突然想起來，小時候，時勁松很疼愛她，經常讓她騎在他脖子上，滿院子的瘋跑……

　　那個時候，時勁松在她眼裡，就是一座山！

　　可是現在，這座山，要倒了。

　　“時總……”

　　時清歡改了稱呼，問到，“你要去哪兒？”

　　“我……”時勁松心上泛酸，也有些不自然，“我想上洗手間。”

　　“嗯。”時清歡點點頭，“我扶你過去，慢點。”

　　“……”

　　時勁松沒說話，隻慢慢的走着。他身上沒有一點力氣，走的很慢，可是，時清歡并不催他。而是反複叮囑着，“小心點……慢點。”

　　看着她，時勁松紅了眼眶。

　　他突然喃喃說道，“清歡，你小時候剛出生，夜裡總是哭鬧……你肯定不記得了，你小時候，都是我起來喂奶粉、換尿布。”

　　猛然間，時清歡眼眶一酸，淚水直往上湧！

　　沒錯，時勁松說的這些，她并不記得。

　　可是，她記得，小時候學校的每次作業，無論是文化課、手工還是勞作，都是時勁松陪着她。

　　因為母親溫曉珊，總是嫌麻煩。隻有時勁松，很有耐性，陪着她，一點點完成，然後在家長一欄，簽上他的名字：父親，時勁松……

　　想到這裡，時清歡淚水溢出來。當初那個慈愛的父親，消失了，随着母親的失蹤，消失了十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