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深夜，嘔吐聲，一聲高過一聲。

　　聽着的人，都覺得，相當的難受。

　　洗手間裡，蘇染抱着馬桶，吐的幾乎要暈過去。
她感覺，腸子都要吐出來了！

　　容曜在邊上跪着，擡手替她拍着背、順氣，濃眉緊鎖，“怎麼樣？
吐出來，好過點了嗎？
”

　　蘇染虛弱的喘着氣，臉色蒼白，無力的笑笑，“好……好多了。
”

　　雖然，她嘴上這樣說。

　　可是，哪裡像是好多了的樣子？

　　容曜心裡明白，扶着她起來，“去躺着吧。
”

　　“嗯。
”蘇染靠着他站了起來，點點頭。

　　容曜扶着她，回到床上躺下，替她拉過被子蓋好。

　　夜已經很深了，容曜小聲問道，“想吃東西嗎？
”

　　蘇染搖搖頭，“不想。
”

　　又是這樣的回答，容曜止不住歎息，這可怎麼辦？

　　原先，其實蘇染不是這樣的。
一開始，蘇染是胃口很好。
可是，最近，突然這種情況變了。
蘇染變得不愛吃東西，還總是吐。

　　容曜已經帶她看過醫生，說這是正常的妊娠反應，部分孕婦的确是這樣。

　　醫生說這是正常的，可是，容曜卻不能接受這種正常。

　　一個普通人，不吃東西，也會受不了，更何況，蘇染肚子裡還有兩個寶寶？

　　容曜看着蘇染，滿眼都是疼惜。

　　“要不，喝點牛奶吧？
”

　　能吃一點，是一點啊。

　　蘇染其實很不想吃，可是又不好讓容曜太擔心，隻好點點頭，“嗯，好。
”

　　容曜一喜，“我這就去熱。
”

　　他立即站了起來，下樓去準備熱牛奶。

　　這些天，為了躲開沈讓的搜索，容曜帶着蘇染，到了鄉下。

　　這裡交通不是那麼方便，可是環境很好，也算是歪打正着，适合蘇染養胎。
現在，他們住的地方，是容曜租的當地的民宿。

　　小宅院，整齊、幹淨，也安全。

　　隻是，容曜也清楚，這裡終究不是長久待的地方。

　　他還是得抓緊時間，把蘇染送出國。

　　現在，可以和她多待一天，他都分外珍惜。
尤其蘇染現在這個情況，容曜很擔心。
一旦送蘇染出國，那她就得自己照顧自己了，她，能照顧好自己嗎？

　　‘叮’的一聲響，牛奶熱好了。

　　容曜從微波爐裡取出牛奶，端上樓。

　　“蘇染。
”

　　容曜在床邊坐下，蘇染緩緩睜開眼，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我……起不來。
”

　　是啊，怎麼起的來？
什麼東西都吃不下，肚子裡的孩子，還在吸取她的養分。

　　容曜喉結滾了滾，“我……我抱着你，行嗎？
”

　　他知道這樣不合适，蘇染是沈讓的人，他們……隻是朋友。
容曜說這話時，連都紅了，他這輩子，還沒抱過女人。

　　“好。
”

　　蘇染倒是沒有想那麼多，把手伸給容曜。

　　容曜愣了下，彎腰将蘇染抱了起來，靠在自己懷裡。

　　“這樣，可以嗎？
”

　　“嗯。
”蘇染虛弱的點點頭，“挺好的。
”

　　容曜松了口氣，伸手将牛奶取了過來，放在蘇染嘴邊，“小心，慢點。
”

　　“嗯。
”

　　蘇染小口小口喝着，看得出來，她已經很努力在喝了。
可是，也隻是喝了小半杯，實在是喝不下去了。
蘇染皺着眉，“好腥啊。
”

　　容曜一驚，“惡心了？
”

　　他慌忙将牛奶拿開，“那不喝了。
”

　　“嗯。
”

　　容曜扶着蘇染躺下，滿是擔憂。
怎麼辦？
蘇染這樣一直吃不下東西，總不是個辦法。

　　容曜把燈光調暗了，在地闆上躺下。

　　對，這些日子，容曜就一直在蘇染邊上打地鋪。

　　起先，容曜自然是睡在隔壁的。
可是，蘇染的妊娠反應太嚴重了。
他們在四處躲藏，也不适合請保姆和看護，沒有辦法，容曜必須日夜照顧蘇染。

　　容曜自然不會做失禮的事，就睡在蘇染床邊的地闆上。

　　此刻，蘇染一個翻身，朝着容曜。

　　“容曜。
”

　　“嗯？
”

　　容曜怔愣，“怎麼了？
又不舒服了嗎？
”

　　“不是。
”

　　蘇染搖搖頭，“我睡不着，想和你說說話。
”

　　“哦。
”容曜松了口氣，“你想說什麼？
”

　　“容曜。
”

　　蘇染的語氣，虛弱裡又透着擔憂，“你這樣一直幫我，楮墨那邊會不會說什麼？
我，會不會害你丢了工作啊。
”

　　“别瞎想。
”

　　容曜笑笑，“照顧你，幫你逃離沈讓……這就是墨少現在給我的工作。
”

　　“哎。
”

　　蘇染歎息，“你說，我真的能離開沈讓嗎？
他……一點放過我的意思都沒有。
”

　　“能的。
”

　　容曜安慰她，“雖然我隻是個下人，不過……墨少交給我的事情，我還沒有不能完成的。
”

　　“下人？
”

　　蘇染愣了下，微微蹙眉，“你能不這麼說嗎？
你是我的朋友。
”

　　“……嗯。
”容曜笑笑，“好，不這麼說。
”

　　容曜頓了頓，又說。

　　“你别擔心，我已經在安排了……等過了這陣子，我會送你安全出國的，沈讓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國外去。
”

　　“嗯。
”

　　蘇染點點頭，沉默下來。

　　她其實擔心的問題很多，怕逃不開沈讓。
可是，逃開了，又怎麼樣？
她和兩個孩子，以後要怎麼生活？
還有她的家，她這輩子，是不能回去了嗎？

　　想着想着，淚水就掉了下來。

　　容曜聽見她的哭聲，不知道怎麼安慰。

　　半晌，才說了一句。

　　“會好的。
”

　　蘇染聽見了，愣了下，笑了。
“呵呵……”

　　嗯？
容曜怔忪，她笑了？

　　蘇染笑着說，“容曜，你啊……真是不會安慰人。
”

　　容曜讪讪的，“是，我嘴巴笨。
”

　　“但是。
”

　　蘇染卻又說到，“你很有安全感，跟你在一起……好像有再大的危險，也不會害怕。
”

　　蘇染突然來了興緻，“對了，容曜你有喜歡的人嗎？
你多大了？
也該找對象了吧？
”

　　“……”

　　容曜愣住，支吾道，“我……我困了。
”

　　蘇染笑了，“哈哈……容曜，你害羞啊。
”

　　容曜背過身去，不再說話。
他不敢說，本來嘴巴就笨，萬一……被蘇染發現了什麼，那可怎麼是好？
他現在隻想好好照顧她，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啊。

　　要是被蘇染誤會了，那他們是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這，不是容曜期待的。
所以，他會藏好心思，守好朋友的底線，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