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家秘庫。
留海孤身一人來到這裡。
他乃是留家現任家主,自然是有自如進出秘庫的權限。
半晌過後。
留海離開秘庫,來到留燴椿的房間。
自三日前離開留鴻小院後,留燴椿便是被留海關在别院,不許他出門半步。
雖說隻是三天時間,可對他們父子而言卻恍若過去了大半生。
“爹,您怎麼來了?
”
正坐在窗前,捧着一卷書籍愣愣出神的留燴椿詫異的看着留海。
看着頂着倆黑眼圈的留燴椿,留海眼中閃過一抹心疼,随後拉着他坐了下來,道:“小椿,為父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給你,你必須答應為父,你一定會聽為父的話!
”
“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留燴椿心中有種強烈不安。
留海道:“答應為父,一定要按我說的去做,否則的話,我不認你這個兒子!
”
“爹……”
留燴椿急地起身。
可看着父親那一臉的絕然,他隻能妥協:“爹,不管你讓孩兒幹什麼,孩兒保證一定聽您的!
”
“很好!
”
留海似乎還不放心,繼續說道,“這樣,你發誓,如果你不按為父說的去做,為父和你母親将死無葬身之地,縱然死後,也會永世無法超生……”
留燴椿一臉懵逼,失聲道:“爹,你瘋了?
”
“按我說的發誓!
”
留海怒道。
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最為孝順。
如果是以其他為誓,留燴椿一旦知道自己的決定,必然不肯妥協。
可若是以他們夫妻為起誓對象,留燴椿必然會遵守。
“我、我不……”
不等留燴椿說完,留海锵的一聲掏出一柄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處,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你若不按我說的做,為父便死在你面前!
”
“别……爹,我、我聽您的……”
留燴椿兩眼通紅。
他不知道一向慈祥的父親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但他知道父親絕對不會害自己。
同時。
他也隐隐猜到了父親的變化,很可能跟傳家之寶和血線蛇有關。
隻是現在他心緒雜亂。
根本無法理清思路。
隻能在留海的逼視下,咬着牙道:“我留燴椿發誓,一定聽從父親的安排去做,如有違背……我、我……”看着留海将匕首往前送了一些,已經劃破了咽喉,他不敢再遲疑,幾乎是嘶吼出聲,“我爹和我娘便死無葬身之地,死後,死後将永世無法超生……”
說完這話。
他仿佛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噗通一聲癱坐在凳子上。
留海虎目含淚,卻是松了口氣,重重點頭道:“好,好,好,我的好孩子!
”
“爹,能不能告訴孩兒,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留燴椿嘶啞着聲音,滿臉絕望的問道。
留海搖搖頭:“不要問,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的。
現在,我要你帶上東西,馬上離開青芒城,前往炎京城。
十年之内,除非為父親自去找你,否則你絕不許回青芒城。
否則,我便是死也不會瞑目!
”
一面說着。
他将一枚儲物戒指交到了他的手裡。
留燴椿一臉懵逼。
他沒想到留海讓他做的事情竟然是這個,一時急道:“爹……”
“閉嘴!
”
留海冷冷瞪了他一眼,咬着牙道,“你給我聽清楚了,你發過誓的。
難道你想要我和你娘死無葬身之地,永世無法超生嗎?
”
“我、我……”
留燴椿早已經說不出話來,隻能拼命搖頭。
呼!
留海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重重拍了拍留燴椿的肩膀,沉聲道:“去陪你娘吃個午飯,然後就離開吧!
記住,除非為父主動去找你,否則,十年内你絕不允許回來!
”
話一說完。
留海轉身就走,隻是在門口處停了下腳步,猶豫片刻間,他回頭看向留燴椿:“那日你問我,是不是隻要達到目的,就必須不折手段。
當時為父說的是……”
留燴椿淚流滿面,已經說不出話來,隻是靜靜看着自己的父親。
在這一刻。
他仿佛看到留海的身上,有光!
“今天,為父想要告訴你的是……”
留海轉身朝着外面走去,隻有那沙啞的聲音在留燴椿耳邊回蕩,“男兒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
最重要的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
待留燴椿回過神來。
眼前早已經沒了父親的蹤迹……
“爹,孩兒會銘記您的話!
”留燴椿捏了捏拳頭。
他收斂了心緒。
也沒心思查看儲物戒指裡有什麼,而是去了趟母親所在的小院,讓母親親自下廚,娘倆一起吃了個午飯。
留燴椿便是起身:“娘,父親交代了孩兒一些事情,孩兒得去處理一下,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
留燴椿的母親是個非常溫柔的女子。
家裡是書香門第。
與留海于燈會相識,一見鐘情。
她靜靜的看着留燴椿,臉上洋溢着溫柔,輕輕幫他理順了有些淩亂的衣領,柔聲道:“去吧,爹娘不在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
”
她不懂江湖紛争。
即便是嫁入留家,成為家主夫人,也不參與任何争鬥。
就守着他們父子倆。
可并不代表她什麼都不懂。
這三天來……
她早就看出留家的不對勁,隻是她沒有問出口。
留燴椿心頭一顫,強忍着淚水,重重點頭:“娘,您放心吧,孩兒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
“嗯!
去吧!
”
她靜靜的站在門口。
凝視着留燴椿的背影,直至看不見了。
她這才回到了房間裡,靜靜的看着桌子上被吃的一點不剩的碗筷,幽幽一歎:“知足常樂不行嗎?
何苦來哉……”
…………
青芒酒樓。
司徒邑、栾弘毅和沈萬千一人把守大門,一人坐鎮窗口,一人端坐于屋頂之上。
将甯無缺所在的房間死死圍住。
防止再有人驚擾甯無缺的突破。
正值晌午。
哪怕是冬日,卻也是曬得人嘴唇發幹。
栾弘毅透過窗戶看了眼盤坐在床榻上的甯無缺,他頭頂上的玄丹上下兩端,已經有着一道道細密的白色和灰色紋路浮現。
正是陰陽二氣,已經逐漸凝聚。
隻等凝聚出第一道陰陽道文,便意味着他達到了陰陽境第一重。
栾弘毅傳音道:“看師尊這樣子,估摸着今天就能成功突破了!
”
“應該是快了!
”
沈萬千點點頭,傳音回應道,“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等他突破之後,前往留家,找那群不要臉的狗東西算賬了!
”
三天前那個晚上。
若非最後時刻甯無缺身上暴發出一股神秘力量,将留鴻擊飛的話,隻怕甯無缺将是九死一生。
這口氣他們仨可是足足憋了三天。
“放心吧,以那一擊的恐怖威力,那留鴻即便不死也得重傷,短時間内是不可能恢複的!
”
司徒邑一想到一擊将人打飛一公裡的恐怖力量便是一陣不寒而栗,随後想起了穆雲龍帶回來的消息,喃喃道,“以前都說青芒城富得流油,百姓安居樂業,可這幾日卻是頻頻出事。
據說短短三天,失蹤的青壯年都快過萬了……”
“管那麼多做什麼?
等無缺突破了,我們也就要離開這鬼地方了!
”沈萬千滿不在乎。
司徒邑也是點點頭,随即看了眼天色:“這時間也不早了,師娘他們去取定做的衣服和首飾,怎麼還沒回來?
”
“安啦,大白天還能出什麼事?
”沈萬千道。
栾弘毅道:“有小骨跟着呢,應該沒問題!
”
小骨可是媲美陰陽境第七重的強者,而且有着不死之身,尋常的陰陽境高手可奈何不得他。
幾人正說着。
卻在這時……
他們看見一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朝青芒酒樓爆射而來。
“嘿,還真有不怕死的?
”沈萬千眯起雙眼,體内先天真氣運轉開來。
司徒邑卻道:“不對,那好像是小骨……”
“嗯?
”
幾人皆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不好,出事了!
”
而在這時。
衣衫褴褛露出大半截骷髅身軀,臉上面具都是破了大半的小骨來到了他們面前,上下兩排牙齒卡巴卡巴的敲擊着,眼眶中的金綠色火焰不斷吞吐。
司徒邑臉色驟變:“小骨,你怎麼自己回來了?
師娘他們呢?
”
栾弘毅和沈萬千也是落到他面前,神情無比凝重:“你怎麼落得這般狼狽?
到底怎麼回事?
”
卡巴卡巴!
小骨焦急的叫喚着。
可三人都是聽不懂他的話。
栾弘毅猜測道:“是不是師娘他們出事了?
”
卡巴!
小骨連忙點頭,拉着司徒邑,卡巴卡巴亂叫。
司徒邑道:“師娘出事了,你讓我們跟你去?
”
卡巴!
小骨點點頭。
司徒邑臉色難看無比,看向栾弘毅:“師兄,你在這裡守着師尊,我跟老沈跟小骨先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如果師尊突破了,你再通知他……”
“好,你們一定要保證師娘的安全!
”栾弘毅鄭重道。
“嗯!
”
司徒邑點點頭,眼神陰冷,“小骨,帶路!
”
卡巴!
小骨當即騰躍而起。
司徒邑和沈萬千緊随其後。
栾弘毅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眼神逐漸冰冷:“不管是誰,膽敢動我師娘,就隻有死路一條!
”
而他沒注意到的是……
床榻上的甯無缺,那頭頂懸浮着的玄丹之上,黑白兩色的陰陽道文正悄然加快了凝聚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