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暖盯着布莊掌櫃，不肯放過布莊掌櫃臉上那一點點的細微變化。

　　 瞧見布莊掌櫃微微蹙眉，她又道：“雖然隻分你們布莊兩成，但風險是我在擔着。

　　 能賣得出去最好，若賣不出去，下次我進城時，就把這些頭繩頭花都帶走，絕對不讓掌櫃的為難。
”

　　 布莊掌櫃聽言，垂眸思考了片刻。

　　 最終，還是道：“小娘子，要我看啊，就别整那麼麻煩了。

　　 我還是那句話，咱們怎麼說也是打過交道的，算得上是朋友了。

　　 小娘子您爽快，我們布莊也爽快，沒理由讓您一個人擔着風險不是？

　　 這樣吧，咱們就按照第一個方式來合作，您的這批貨啊，我們全部吃下了。
”

　　 說完，布莊掌櫃又笑道：“雖說萬事開頭難，要賣一些我們布莊從未賣過的東西，肯定是有點風險的。

　　 但打開門做生意，若這點風險都不敢擔，那我們布莊未免也太慫了。

　　 如此膽小怕事，以後還怎麼越做越大？
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

　　 布莊掌櫃嘴上的話說得好聽，又是朋友，又是不讓安小暖擔風險的。

　　 可實際上，他心裡清楚得很，這批貨拿到手，布莊是最不可能虧的。

　　 一來，嘗試賣一些以前沒賣過的東西，對布莊的客人來說，也是很新鮮的。

　　 眼下連頭繩頭花都有得買了，誰知道以後還會賣什麼？

　　 抱着這一份好奇的心，路過布莊時，多少會進來看一眼。

　　 二來，這批頭繩和頭花十分漂

　　 亮，奪目得很。

　　 到時候他可以把頭繩頭花擺在櫃台上，就放在他的算盤旁邊，隻要客人過來結賬，準能看得見。

　　 布莊掌櫃都算計好了。

　　 他在這裡接待了這麼多年的客人，再清楚不過，每當他拿起算盤算賬的時候，大多數客人都是耳朵在聽，眼睛卻左瞄瞄右看看。

　　 這不剛好嗎？

　　 把頭繩頭花擺在這裡，客人們來結賬的時候，就可以仔細看一看這些小玩意兒了。

　　 如此漂亮奪目的頭繩頭花，客人們一旦看見了，就很難不随手帶一朵回去，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

　　 是的。

　　 據布莊掌櫃了解，一般情況下，都已經進行到結賬這一步的客人，是不會再介意多花十文或者二十文錢的。

　　 更何況，這些頭繩頭花也值這個價啊！

　　 當然。

　　 如果這個法子行不通，那就把頭繩頭花都擺到布莊門口去。

　　 布莊所處的地段好，每天人來人往的，将頭繩頭花擺出去，難道還愁賣不成？

　　 說不定啊，大把的客人過來看頭繩頭花，還能順便帶動一下布莊裡頭的買賣。

　　 實在不行的話，就當添頭！

　　 這是最壞的一種打算。

　　 布莊掌櫃想過了，如果種種辦法都沒法将頭繩頭花賣出去，那他就把這些頭繩頭花當成添頭。

　　 隻要有客人在布莊買的東西夠多，那他就讓客人從中挑選一個頭繩和一朵頭花。

　　 這樣的添頭既體面，又讨人喜歡，何樂而不為？

　　 總之啊，布莊怎麼都是不虧的。

　　 相反，

　　 若是按照第二個選擇，也就是寄賣的方式來合作，那布莊才是虧大了。

　　 對于做買賣的人來說，沒有辦法把利益最大化，那就是在虧本！

　　 安小暖當然不會拒絕了。

　　 在她心裡，本來就是想讓布莊掌櫃選擇第一種合作方式的。

　　 畢竟頭繩頭花這種東西，完全可以複刻。

　　 安小暖這邊能做，其他人也一樣能做。

　　 隻要舍得用料子，針線活還不錯，就不怕做不出好的頭繩頭花來。

　　 這一次之所以能讓布莊掌櫃眼前一亮，那是因為楊氏做的頭繩頭花樣式好，顔色搭配得也不錯。

　　 再加上安小暖讓三丫戴上了自家做的頭繩頭花，一下就把這些頭繩頭花的好看程度給具象化了。

　　 布莊掌櫃看到三丫這樣普通的農家娃娃都能打扮得如此俏麗可愛，哪能不動心呢？

　　 不過話說回來，一旦這樣的頭繩頭花在青山縣賣爆了，很快就會有接二連三類似的頭繩頭花出現。

　　 就算那些頭繩頭花在樣式的設計上和顔色搭配上，比不得楊氏做的這些，但人家可以模仿啊。

　　 就拿布莊掌櫃的來說吧。

　　 布莊有的是好料子和繡娘，他們在吃下這一批貨後，完全可以照着樣子，再做出無數同樣的頭繩頭花來。

　　 所以啊，對于安小暖來說，能出手一次就能掙一次的錢。

　　 把錢掙到手了再說，别的都是虛的。

　　 “既然掌櫃的已經做了選擇，那咱們就算一算賬吧。
”

　　 安小暖笑着對布莊掌櫃道：“時

　　 辰不早了，我們還得趕着出城呢。
”

　　 可誰知，布莊掌櫃卻道：“小娘子莫急，我這還有兩個請求，想跟小娘子商量商量。
”

　　 安小暖聽言，微微挑眉：“是何請求？
還請掌櫃的明說。
”

　　 “小娘子爽快！
”

　　 布莊掌櫃笑呵呵道：“是這樣的，關于這些頭繩頭花的價格，咱們是不是還能再低一點？

　　 一個頭繩兩文錢，一朵頭花十二文，您看怎麼樣？

　　 另外嘛……相信您也能看得見，這些頭繩頭花雖然漂亮，可不及您閨女頭上的頭繩頭花有靈魂。

　　 雖然它們都是一樣的，但戴在您閨女頭上啊，就是分外好看！

　　 我方才琢磨了一下，或許是因為您給您閨女梳的頭發比較特别？
再配上這些頭繩頭花，一看就很吸引人。

　　 所以我想着，您能不能抽個空，教一教我們布莊的繡娘？

　　 您家閨女頭上的小辮子是怎麼編的，竟能編得如此别具一格？
也讓我們學一學吧！

　　 到時候啊，我們可以找一個小姑娘過來，就讓她編同樣的小辮子，戴同樣的頭繩頭花。

　　 我相信，客人們看了以後，一定會搶着買這些頭繩頭花的！
”

　　 安小暖一聽，不免有些詫異。

　　 她沒想到，這個布莊掌櫃還挺前衛，竟連‘模特’都用上了。

　　 不過這也證實了她之前的猜測。

　　 布莊掌櫃買下這些頭繩頭花後，一定會讓布莊裡的繡娘照着這些頭繩頭花的樣子去複刻。

　　 否則，他根本不需要有如此大的動作。

　　 又是學編發，又是找小姑娘當‘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