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江湖情
秦琴驚訝了,問:“你們怎麼知道我們今天到的?
”
羅三說:“昨日明大爺到文州的兄弟夥處借用馬車馬匹,羅扛把子知道了,立刻飛鴿傳書與小的了。
小的一大早在城門等着,沒等到二位。
眼見時候不早,就來縣衙門口碰碰運氣,就真的見着了。
”
一邊說,一邊雙手奉上了羅扛把子的令牌。
明湛看過了無誤,又知道馬幫的馱馬身上都有他們自己特殊的印記,羅三斷然不會認錯。
就拱手道:“感謝羅扛把子雪中送炭,那明某就叨擾了。
”
羅三高興地說:“什麼話呢,明大爺多年照顧馬幫諸位上下,我們大家都很念你的情。
難得你大駕光臨儋城,能夠為明大爺盡一份綿薄之力,是我們的榮幸。
來來,請這邊走。
”
變故陡生,秦秋平傻眼了,可憐巴巴地看着秦琴,問:“娘,那我……”
不光秦秋平,就連歐陽威,也滿臉乞求地看着秦琴。
秦琴微微一笑,說:“秋官,我們說話算話。
剛才說好了的,你去打擾歐陽小友。
”
秦秋平頓時兩眼發亮,“是!
我會好好記住娘跟我說的!
”
明湛也把秦秋平拉到一邊去,叮囑了幾句。
秦秋平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背着包裹,就上了歐陽家的車。
倆個少年都是滿臉笑容,心情很好地揮手跟大人們道别。
秦琴轉過身去,對羅三褔了福身子,道:“羅堂主,叨擾了。
”
“哪裡的話,兩位請跟我來。
”羅三一邊說,一邊命身邊跟過來的倆手下幫忙趕馬車。
秦琴和明湛都沒有再回到車上去,索性跟着羅三慢慢走,邊走邊聽他介紹儋城風貌。
……
馬幫堂口照例設在儋城的西市中,儋城隻有一個市集,就是西市。
東西不比文州城多,也沒有文州城繁華,但秦琴細心留意之下,還是有收獲:“——這兒有龍舌蘭賣?
?
”
一個個比腦袋還大的塊莖,堆成寶塔狀,放在一個毯子上擺賣。
秦琴覺得很驚訝,這可是生活在沙漠裡的植物呀!
知道儋城幹旱,三不五時鬧荒年。
可是——跟有熱帶沙漠,是兩回事!
明湛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羅三倒是輕笑着說:“大姐見識好廣啊,這玩意兒是打從西邊沙子地裡長的。
聽說是能吃,可是太麻煩了,又要砍又要煮的。
有那功夫,還不如搞點魚肉吃。
不過,你看到它們的葉子沒有,又尖又長,跟一把利劍似的,倒是編繩子的好東西。
我們都愛用。
”
“編繩子不都用棕榈樹麼?
”
“棕榈樹的也用。
那個是要用在大船上的,特别結實。
龍舌蘭的繩子細一點,用來做精細小東西正好。
”
“那麻繩呢?
”
“大姐你這就開玩笑了,麻要用來做衣服的,光做繩子多浪費呀。
”
秦琴聽得津津有味的,道:“阿湛,果然是讀萬卷書不如走萬裡路。
就來到這儋城縣城裡,感覺也增長了不少見聞!
”
明湛道:“那是必須的。
之前常聽嶽父說,儋城附近的海底有懸崖,直上直下的有數百尺深淺,還會有鲛魚、虎鲸出沒。
和我們那邊溫柔的大海完全不一樣。
這地方自古以來是苦地,但延綿至今,應該有它的道理。
”
羅三道:“哪兒有什麼道理啊,就是因為太苦了,這地方自古以來都是朝廷高官流放之地!
這些都是跟着那些朝廷命官被流放過來的人的後代……所以這兒的人很好念書,也改良了田地阡陌,也學會了開墾鹽田,這地方有鹽巴,都是往北邊運的貢品。
如果沒有鹽田,靠着那沙子地苦水井,人早就死絕了。
”
一邊說,一邊帶着二人來到了騾馬行。
門很高大,門檻卻是低矮——為了方便騾馬行走之故。
進門左右兩邊都是大大的牲口棚,氣味很沖,大大的草垛子幹幹淨淨地堆在陽光下。
還帶着煮料的味道。
秦琴嗅了嗅,好奇了:“咦,你們這兒不給牲口沖甜酒蛋嘛?
”
一路走來,都是開朗活潑的四海性子,聊天已十分熟稔。
羅三就照直說:“沒有呢。
才過年,牲口沒怎麼損腳力。
既然閑着,就不浪費酒了——酒糟也好,酒也好,都很貴的!
”
想起了文州那邊的馬幫堂口處,永遠都有一口鍋小口咕嘟着甜酒沖蛋的。
秦琴道:“不至于吧?
一小口甜酒蛋,就能給牲口回複不少力氣。
何況你這兒還馱鹽——鹽多重啊!
”
羅三歎了口氣:“大姐,你就知道一,不知道二了。
我們可不是文州那魚米之鄉,我們這地方人自己都吃不飽,哪兒有餘糧釀酒?
我們這兒的酒都得從别的堂口勻過來。
多了的話,别的堂口兄弟不高興,就隻有每次要一點點,用在要緊處咯。
”
秦琴随口道:“剛才那種龍舌蘭的塊莖,是可以用來釀酒的。
就是不曉得牲口愛不愛喝龍舌蘭酒。
羅三堂主,你們可以試試呀!
”
也不知道戳中了羅三那條筋,他整個人來精神了:“真的嗎?
”
秦琴認真點頭:“珍珠都沒那麼真!
不過我是很久之前聽别人說的,具體要怎麼弄,得自己摸索。
大緻上應該也是洗淨晾幹,放酒曲發酵之類的步驟吧。
”
羅三笑道:“那我真可以試試看,如果成功了,我請你喝酒!
”
秦琴擺了擺手道:“謝了謝了,我不大喜歡喝酒。
八字沒一撇的事兒呢。
”
羅三大大咧咧的道:“嗨,這有什麼。
反正這會兒下雨天打孩子,閑着也是閑着。
那東西又便宜,我這就叫人買了搗鼓去!
來來,兩位,這就是東廂房了。
你們看看地方可還合心意?
”
原來他們已經穿過了鬧哄哄的堂屋,來到了客院。
院子中間兩棵半死不活的苦楝樹,樹葉子稀疏得不行。
西廂房大門緊閉,蒙了一層厚厚的灰。
東廂房幹幹淨淨、大門敞開——顯然是剛剛收拾出來的。
進了屋,房間陳設就跟馬幫漢子們一樣,大大咧咧,幹淨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