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人出去。
”元寶沉聲吩咐,語氣不容置喙,“另外準備針線,用滾水煮夠半刻鐘。
”
李立仁趕回到産房門口之時,見到的便是所有人站在了外間。
産房内,元寶在商暮春施針的基礎上,又給裴謹柔多紮了兩針,以确保裴謹柔能抗得住接下來的治療。
“謹柔。
”元寶拍了兩下裴謹柔的肩頭,讓裴謹柔清醒過來。
裴謹柔掀開沉重的眼皮,看到眼前的人是元寶,眸中當即浮起了一瞬希望。
她的手突然有了力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緊緊抓住了的元寶的胳膊。
“孩子——”裴謹柔用盡全身氣力,喊出這麼一句。
聲音傳到外間,李立人隻覺心頭猛然絞疼,疼得他無法呼吸。
“不!
救大人!
救謹柔!
”李立人激動地朝前兩步,扶着隔檔裡外間的屏風,對滿是血腥味傳來的裡間喊。
未聽見裡面傳來回應,他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咣咣磕了兩個響頭,聲音幾乎染上了哭腔:“公主殿下!
求求您了,救謹柔,救謹柔吧!
”
“閉嘴!
”裡間傳來元寶的冷斥。
元寶眉頭緊擰着,緩和了語氣對床上的裴謹柔道:“謹柔,你聽好了,現在你的孩子是臀位,所以無法靠你自己的力量生産下來。
我要用剪刀,剪開你的下身,把孩子取出來,你可願意?
”
裴謹柔哪裡還有點頭的力氣,隻輕輕動了動下巴。
她連性命都可以為孩子舍棄,更何況隻是用刀隔開下身?
..
元寶手上多了把剪刀,又同裴謹柔說:“時間緊迫,來不及給你用麻沸散了,所以你要忍受住皮肉被生生剪開的痛楚,你做好準備。
”
交代完,元寶拿着剪刀來到床尾。
一掀開蓋在裴謹柔下身的被子,猙獰的血紅一片瞬間闖入眼底,同時濃重的血腥味更是直蹿鼻腔。
元寶不由皺了皺眉頭,記憶閃回自己生産泉泉泡泡那日的情景。
元寶深吸一口氣,将腦子雜亂的想法全部清除,屏氣凝神動起了手。
一剪刀下去,沒有力氣掙紮的裴謹柔痛得整個人瑟瑟發抖,喉間也溢出了本能會發出的哼聲。
隔着屏風的外間,衆人聽見剪刀剪開皮肉的聲音、裴謹柔發出的動靜,仿佛能切身體會到裴謹柔的痛楚,忍不住跟着哆嗦起來。
特别是李立人,跪在地上,一雙眸子猩紅不已。
時間陡然間變得漫長起來。
前後不過是小半刻鐘的功夫,所有人感覺過了一個時辰之久。
“穩婆拿針線進來!
”元寶冷冽的聲音從裡間傳出。
兩個穩婆渾身一激靈,被商暮春推了一把,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應着聲,匆匆忙忙拿上了煮好的針線跑進裡間。
元寶将手中渾身青紫,軟趴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孩子遞給其中一個穩婆,然後接過另外一個穩婆手中的針線。
她來不及對兩個穩婆說什麼,趕緊就動手給裴謹柔縫合起了傷口。
那兩個穩婆也是有經驗的,馬上就拍打孩子的腳心、屁股,握着孩子的腳脖子,令孩子倒吊起來……使出各種辦法,隻為讓這好不容易才生出來的孩子哭出聲音。
床上,裴謹柔微微歪頭,已經有些渙散的目光看着穩婆手中的孩子,似乎感覺不到皮肉被縫起來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