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
”裴瑜摟着元寶的肩膀，安慰說，“奶奶沒有提前叫他們回來，就說明不會怪罪他們。
”

　　 元寶伸手去接順着屋檐低落下的雨滴，有些失神的模樣，“二嫂嫂和七嫂的産期近了，奶奶要是能……希望二嫂嫂和七嫂不受影響，不然奶奶在天上肯定會感到愧疚的。
”

　　 “有商暮春在京城，他定會照顧好兩位嫂子的身體健康。
”

　　 裴瑜說着，将元寶拿被雨水凍得冰涼的手拉了回來，用自己的衣服前襟幫元寶擦幹了手。

　　 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元寶，詢問說：“我有些困了，你能不能陪我睡會兒？
”

　　 元寶怔了怔，而後點頭，挽上了裴瑜的胳膊。

　　 回到房間躺下，元寶這才想起來泉泉泡泡，向裴瑜問了兩個孩子的情況。

　　 裴瑜是真的困了，閉着眼睛回答：“我讓衛春她們在府裡陪着他們，等明日出殡，再讓衛春把他們送來。
你不用擔心他們兩個，他們懂事聽話得很。
”

　　 說完，裴瑜瞬間就進入了夢鄉。

　　 這幾日他沒比元寶多睡幾個時辰，元寶昏迷期間，他守在床邊，生怕元寶出什麼好歹，隻趴在床沿，一兩刻鐘的小憩，根本不敢，也沒法睡死過去。

　　 元寶昏睡了一天一夜，這會兒毫無睡意，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又浮現起和奶奶相處的點點滴滴。

　　 眼淚從她的眼角落下，淌進她的鬓角，她也毫無察覺。

　　 一直到了淩晨，天微明，雨漸停時，她這才混混沌沌閉上眼睛。

　　 許是惦記着今日是苗氏出殡的日子，她也沒睡多久，突然就毫無原因地醒來了。

　　 起來後梳洗，重新穿戴上孝衣、麻帽，簡單吃了點東西，便就前往了靈堂。

　　 靈堂裡，金四、金三他們在同來客說着話，徐留娣包菊花等幾個妯娌跪在火盆旁，燒着紙錢……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大悲過後的麻木、疲憊。

　　 見到元寶和裴瑜，她們也隻是開口招呼了兩句，并沒有多說什麼。

　　 時辰一到，金家人便就要擡棺出殡了。

　　 如同苗氏生前夜話同元寶交代的那般，給苗氏擡棺的，是金玉寶他們這一輩的幾個兄弟。

　　 隻是現在隻有金玉寶、金聚寶，以及天寶陽寶和雲寶在家，所以不得已又添了三個人手，湊夠了八人。

　　 墓地在城外，送葬的隊伍出發後，許多城中百姓自發加入送葬隊伍。

　　 随着紙錢的飄散，整個瀾州城似乎都被籠罩上了濃濃的悲傷。

　　 送葬隊伍來到城門口，進出城百姓瞬間自發讓開了路來，檢查的官兵也停下了工作，朝着苗氏的棺木注目。

　　 忽然，馬蹄聲踏踏而來。

　　 “是喜寶！
還有福寶！
”徐留娣最先認出馬背上，那兩個胡子拉碴，風塵仆仆的人影。

　　 不等其餘人反應過來，金喜寶和金福寶就勒了缰繩，跳下馬，步伐有些踉跄地迎着送葬隊伍跑來。

　　 兄弟倆一直跑進隊伍，來到棺木面前，齊齊跪下。

　　 憋了一路的情緒，在手觸到棺木的瞬間決堤崩潰。

　　 “奶奶！
喜寶來遲了！
”

　　 “奶奶！
嗚嗚嗚，奶奶……”

　　 兄弟倆抱棺痛哭的模樣，叫現場無一人不為之動容。

　　 送葬隊伍裡本來就震天的哭聲，也變得更加直沖雲霄。

　　 元寶被裴瑜攙扶着，努力好一會兒這才穩住心神，拿着提前準備好的孝衣麻帽，走到金喜寶和金福寶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