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難以理解的李春花
路清送給李小虎三支标準的單頭飛镖,給他做了幾次示範,就坐在一旁觀看,隻是時不時的指點一下。
李小虎練得很認真,到日落時分,才休息過一次。
看到他滿頭大汗,卻沒說過一句累的話,路清越來越欣賞他。
希望這孩子能好好長大,記得她的恩情,能替她保護她最愛的妹妹。
“小虎,今日就到這兒吧。
我說的那些,你回去全部重新想一遍,加固印象,别的,就隻能靠你自己勤加練習。
”
路清起身,拍拍屁股,“咦,阿典呢?
”
路雪疑惑道:“咦?
中午吃飯時還在呢。
”
午飯,是路清從“懷裡”掏出的餅,一人分了一點,将就着對付了一下,便一直到現在。
李小虎寶貝地收起新飛镖,“我看到他先回去了。
”
“這孩子,咋一聲不吭就回去了。
”路清嘟囔着,領着路雪兩人也回了。
顧典回到家,就被許氏訓了一頓,“洗碗洗到一半人就跑沒影,也不打聲招呼,全家人都以為你被壞人抓了!
若不是你三嬸說看到你追着小雪她們出去了,老娘就要滿村子去找你了!
”
“娘,對不起……”顧典垂下頭。
許氏看到,兩滴晶瑩的淚滴落在地,她歎了口氣,放柔了聲音,“阿典,娘不是苛刻你,隻是想讓你多學點東西,長大後能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像哥哥一樣,好嗎?
”
一提起顧西風,許氏滿心遺憾,她隻将顧西風帶到三歲,就瘋癫了,想起過去的那二十年時光,她腦子是混沌、淩亂的。
她錯過了大兒子的成長,不是個好母親。
腦子恢複後,她一直在嘗試,重新做個好母親。
顧典沒法理解她,隻是點了點頭,就跑回自己房間。
路路清一直在教李小虎學習飛镖,路雪也一直盯着李小虎,就連吃東西,也是先遞給他。
那一幕,讓他心裡十分難受,便自己跑了回來。
晚飯時,顧典突然跟許氏說:“娘,我想去讀書。
”
許氏驚詫道:“為何?
先前問你,你說你不想去。
”
“你說要像大哥學習,大哥讀過很多書,又有很厲害的醫術,我肯定不能比大哥差!
”小家夥說得慷慨激昂。
“你想啥時候去?
”
“盡快。
”
李小虎在練習飛镖,他也不能落後。
聽說書院裡除了讀書,還能學騎馬射箭,他要學,一定要遠超李小虎。
顧清華笑哈哈道:“有志氣!
不愧是我孫子!
”
許氏揶揄道:“沒準,到了明年,你能再多個孫子。
”
顧清華突然變臉,“哼,要真有,也不如這兩個孫子!
”
顧三叔與李春花成親後,顧清華就将這湊合了二十年的家分了。
作為顧三叔的親爹,他本該跟着兒子一起過,可瞧見李春花,他就會想起那晚的事。
那女人心機頗深,将他顧家的顔面丢盡,就是對他再好,那聲“爹”叫得再親密,他也對她喜歡不起來。
有許氏這個侄媳婦做表率,那女人如此作風,完全入不了他的眼。
他便厚着臉皮留在這邊,揚言今後要他的兩個孫子為他養老送終。
他養大的孫子,養他老,理所應當。
對此,顧三叔一言不發,默默地接受安排。
這樣也好,他與路家,中間隔了顧西風家,有點距離,便不會那麼難堪。
顧三叔這邊,兩人的飯桌上。
顧三叔喝了許多酒,醉眼朦胧,眼見着酒壺空了,他拍着桌喊道:“給我打酒!
”
“别喝了,你都喝兩壺了。
”
李春花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酒壺,他卻一把推開她,“老子叫你給我打酒來,你聾了?
”
“明日再喝,行嗎?
”
李春花話音才落,就聽“啪”的一聲。
顧三叔摔碎了酒壺,滿臉的胡茬子寫着“老子不好惹”。
“老子高興,喝點酒咋了?
娶你回來是為了伺候老子,不是為了跟老子作對!
”
李春花緊抿着唇,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妥協道:“好,我給你拿。
”
她轉身離開,顧三叔就趴在桌上,緊攥着拳頭,奮力地捶打桌面。
仿佛那桌子跟他有仇。
成親以來的這些日子,顧三叔憋屈得很。
不管他如何罵,如何發火,李春花始終都是淡而平靜地跟他說話。
不管他要什麼,她最後都會拿到他跟前。
一開始,他覺得她是演戲,畢竟,她是個心如城府的女人。
後來,她依舊這樣,總是耐着性子待他,他從未見過她哭,也從未聽過她大聲說話。
他覺得她沒有心。
……
酒壇很快端來,李春花又去廚房拿了兩隻幹淨的大碗。
用小杯子喝酒發的酒瘋,總讓人心裡不爽,要喝,就用大碗。
可她把酒遞到顧三叔手邊,他卻一動不動。
細看才發現,他睡着了。
李春花重重呼了一口氣,倚在牆上,緊皺着的眉頭,面容不再如之前那樣平靜。
這邊,顧清華悠悠一歎,“又發酒瘋。
”
許氏蹙眉,“叔,你好歹勸勸他吧,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每日都醉醺醺的,這要是出門,一不小心摔個跤,摔出個好歹可咋辦?
”
“我勸了,西風也勸了,他自己要作,誰管得了?
”顧清華氣呼呼的。
許氏轉頭看向漆黑的院子,這些日子,她都看在眼裡。
李春花這姑娘,除了做過那件讓人難以啟齒的事,别處,挑不出一點毛病。
屋裡屋外打整得井井有條。
可她也說不動啊。
顧安那人,倔起來像牛一樣,除非他自己想通,不然,誰也說不動。
許氏收了碗筷,放心不下,還是往顧三叔那邊去了。
推開門,就看到李春花背靠着牆,一臉的落寞,不由得讓人生出一絲心疼。
見有人來,李春花急忙揚起笑臉,沖許氏打了聲招呼,“大嫂。
”
看到碎了一地的瓷片,許氏輕聲問:“他動手打你了?
”
“沒有。
”李春花扯着笑容,“他對我挺好。
”
強顔歡笑。
許氏歎了口氣,好幾次欲言又止,都沒能說出什麼安慰的話。
“隻要你受得了就行,早些歇息。
”
許氏走了,李春花看着顧三叔邋遢的樣子,淺淺地笑了。
他對她确實挺好。
再怒,再看不慣她,都從未對她動過一次手。
就是在口頭上兇她、罵她,也從未說過“信不信老子打死你”之類恐吓的話。
不會鞭打,不會把她關在屋裡,更不會,不顧她的意願,侮辱她……
比起在梨花凹時,她感覺,這樣就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