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桌子的剩菜，路清很想再吃點，可顧西風一直盯着她，不讓她多吃，她隻好悶悶地坐在一旁，望着他們幾人喝酒。

　　 常老頭吃飽後，也參與了進去，原本隻是小酌，漸漸地，都敞開了。

　　 路清再次感慨，果真隻有她是正常人。

　　 外頭人迹逐漸稀少，滿香樓裡客人也逐漸散去，幾人情緒依舊高昂。

　　 顧西風的酒壺也換成了小壇子，抓起壇子，又給常老頭和白風倒了滿了碗。

　　 白風揮着手，“顧大夫，喝不下了，撐死了。
”

　　 “唔……”顧西風看向常老頭，常老頭早就靠着後頭的窗，打起了呼噜。

　　 沒人陪，他就自己喝。

　　 連續幹了三大碗後，酒壇子也空了，他一臉失望落寞。

　　 路家都是女人，不喝酒，所以，路清不明白，男人們飯桌上喝酒是什麼趣味。

　　 她搶過顧西風的碗，道：“差不多了，明日還得開門做生意呐。
白風哥哥，你還能行嗎？
”

　　 “還好，咱們回去了？
”白風白皙的臉上染着紅暈，但口齒清晰，應該是沒有問題。

　　 路清點頭道：“你扶着老頭先走。
”

　　 “那這些菜……”白風有些可惜地看着一桌的剩菜。

　　 “我打包，你先去，我們随後就來。
”

　　 “好。
”白風去搖常老頭，他吧唧着嘴，繼續睡，怎麼都叫不醒。

　　 “拖走。
”路清毫不客氣道。

　　 顧西風皺着眉頭，咬着唇，盯着桌上的殘羹冷炙，呆呆愣愣地，不知在想什麼。

　　 路清拍了拍他的臉，“小哥哥，該結賬了。
”

　　 顧西風癡呆地轉過臉，從腰上解開錢袋，扔給路清，重重呼了一口氣，朝桌上趴去。

　　 路清結了賬，将基本沒動過的幾個菜打包了，折回來叫顧西風。

　　 可他就像睡着了一般，一動不動。

　　 “唉～命苦啊。
”

　　 路清歎息着，明明她才是最小的一個，可卻要她來照顧人。

　　 在店小二的幫助下，費了好大的勁，才将顧西風扶起。
手繞在路清肩膀上，半個身子靠在她身上。

　　 她一手攬着他的腰，一手提着大包的食盒。

　　 “姑娘，你能行嗎？
”望着她瘦小的身闆，承受着那麼大個人，店小二都于心不忍。

　　 若不是還要收攤，他都想說替她将人送回去。

　　 “沒問題，謝謝你，小二哥。
”路清揚起笑臉，道了别，扶着搖搖晃晃的男人出了酒樓。

　　 走到無人處，路清将食盒扔進空間，總算能騰出手來好好攙扶了。

　　 “你怎麼回事？
吃個飯也能喝得爛醉如泥。
我警告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别發酒瘋丢臉。
”

　　 “嗯。
”深沉的音節從喉嚨滾出，帶着一陣酥麻。

　　 男人微微張開了眼，盡管光線昏暗，路清還是看到那他眼中布滿的紅血絲。

　　 他微微揚起嘴角，乖得讓人不忍責罵。

　　 “唉～顧西風，我上輩子欠你的！
”路清一手攙腰，一手緊緊抓着繞在脖頸上的手，身高差距問題，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若不是活物不能進空間，她真想給他弄進去！

　　 夜很黑，走出了熱鬧的街後，不再有光線。

　　 路清騰出一隻手，将懷裡的阿三掏出來照明。

　　 可這一松手，男人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路清心尖一顫，急忙去扶，卻見着他隻是蹲在地上，沒像醉漢那樣直接睡在路邊。

　　 她暗中松了一口氣。

　　 “顧西風，起來，咱們該回去了。
”路清彎下腰，手才碰到他肩膀，就猛地縮了回來。

　　 “喂，你幹嘛？
我可沒欺負你啊。
”

　　 路清盯了他好一會兒，他一直埋着頭，雙肩顫抖着，情緒不大對勁。

　　 她蹲下身來，偏着頭去看男人的臉，卻被猝不及防伸出來的手按在臉上，推開，不讓她看。

　　 路清将顧西風的手從臉上拉下來，靜靜地凝視着他，“顧西風，你怎麼了？
”

　　 男人搖了搖頭，再擡臉時，一臉平靜，“沒事，走，回家。
”

　　 他起身，搖搖晃晃就朝前去。

　　 雖然他在極力隐藏，路清還是看到了他紅紅的眼眶。

　　 他剛才好像哭了……為什麼？

　　 看着那邁着妖娆步伐，走着S型路線的背影，路清眉頭擰出了川文。

　　 顧西風忽然腳下一個踉跄，眼看要跌倒，她急忙跑過去扶住他。

　　 “顧西風，你為什麼哭了？
”路清抿着唇，盡可能放柔了聲音。

　　 “沒有，我怎麼可能會哭？
”他說話有些不大清楚，但是，路清聽得懂。

　　 “我看見了。
”

　　 “你看錯了。
”

　　 “顧西風。
”

　　 “幹嘛？
”

　　 “你該不是因為顧思琪說她要走，而傷心難過吧？
”路清怕他跌跤，緊緊抓着他的腰。

　　 他看起來并不健碩，可腰上的肉緊繃繃的，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滾燙。

　　 “路清！
”男人忽然大喊。

　　 “你小聲點。
”路清急忙提醒。

　　 “路清，你就是個大傻子！
笨蛋！
蠢貨！
”

　　 “我操你大爺！
”路清咬牙切齒，想發飙，又不忍丢下醉鬼，她一再壓制心中的怒火，卻還是忍不住罵人。

　　 “顧西風，你是牲口嗎？
不知好歹還不懂感恩！
别以為喝多了姑奶奶就不敢打你。
你說，我若打你一頓，明早你發現自己鼻青臉腫，會不會想不起來是誰幹的？
”

　　 “唔……你為什麼要打我？
”

　　 “這不是還沒打麼？
”

　　 “打是親罵是愛，你不打我也不罵我，你就是不喜歡我。
”男人委屈巴巴的語氣。

　　 “沒良心的東西，那我揍你一頓？
”

　　 “我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打我？
”

　　 “沒打沒打……”

　　 “那你就是不喜歡我。
”

　　 “……你大爺的！
”

　　 路清一邊不想搭理他，一邊又怕他摔跤，陷入兩難，内心很是糾結。

　　 顧西風忽然站直了身子，一把推開她，“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
”

　　 下一秒……

　　 噗！

　　 想證明自己不用扶的男人，摔了個狗吃屎。

　　 “路清，扶我起來，我還能喝……”

　　 “……”若不是她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又将這輩子悲傷的事想了一遍，沒準已經笑出了聲。

　　 她無奈地扶起顧西風，嘴裡不停念叨：“你就繼續逞能，今晚，離了你姑奶奶，你啥也不是！
”

　　 搖搖晃晃間，到了濟安堂。

　　 後門是虛掩的，白風給留的門。

　　 路清累得直喘氣，“乖乖，總算到了。
顧西風，你睡着了嗎？
”

　　 “嗯。
”

　　 “……别逼我揍你！
前面有台階，你若聽得見，接下來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

　　 “嗯。
”

　　 “邁左腳。
”

　　 他聽話地擡起了左腳。

　　 “好，放下，邁右腳。
”

　　 他聽話地擡起了右腳。

　　 進了後門，有個一米多的巷子，接着就是院子。

　　 四周黑乎乎的，想必常老頭和白風已經睡下。

　　 路清轉身将門關好，才插上門栓，就聽到身後的人揚聲喊她的名字。

　　 夜深人靜，鬼哭狼嚎的，讓她好一陣臉紅。

　　 該死的，這種做賊的感覺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