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清清,你出來好不好
“顧西風!
”路清忽然失控喊叫,“你告訴我她去哪了,你把她弄哪去了?
”
“清清,你冷靜一點。
”
“我冷靜,我很冷靜啊。
”路清擡手抹幹眼淚,翻身背對着顧西風。
顧西風想抱她,可一碰到她就被她大力推開,甚至,她還亮了刀子。
那刀就那麼抵在顧西風脖子上。
“你别碰我。
”路清冷聲道。
一張床上,兩人各占兩邊,卻似乎間隔了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河。
顧西風側身,緊緊盯着路清,生怕一眨眼她就跑了。
可路清安靜極了,背對着他,面向牆壁,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肚子。
良久,才喃喃出聲:“你是大夫,是鬼醫的徒弟,又是太醫的徒弟,為什麼,連孩子都護不住?
”
“清清……”顧西風的聲音有些哽咽。
路清失望地閉了閉眼,“你說給我調理身子,可都調理了三個月,為何一點不見效?
顧西風,你說實話,我的身體狀況,是不是不适合懷孕?
”
“……是。
”
“那你為何不早點跟我說?
為何要讓我有那麼多期待?
”
“……”
“溫景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我覺得他一定是見不得我好,想忽悠我,他說,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或許,活不到孩子出世的那天。
但是我相信你能替我調理好,可是……你卻告訴我,孩子沒了。
”就算閉着眼,眼淚還是關不住,不要錢似的往外蹦。
顧西風挪了挪身子,想離她近一點,可路清卻忽然喊道:“你别靠近我!
”
“清清,對不起……”除了對不起,顧西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路清問他孩子為什麼會沒有,他沒回答。
導緻孩子無法繼續生長的因素有很多,但他不能說實話,不然,路清一定會更自責。
顧西風不說話,路清也懶得再問。
溫景說,顧西風明知道她生不下這個孩子,卻偏偏不告訴她,就是因為想要孩子。
他還說,顧西風就是個虛僞的男人!
路清之前不信,現在信了。
什麼休養身體,什麼腸胃不适不能吃香辣的,什麼以後會好好對她……
都是謊言,都是騙子!
他這幾日裝的深情,都是因為愧疚。
說什麼調理好身體,以後再要孩子,他就一心惦記着孩子,一點也不顧惜她的感受。
路清忽然冷笑。
顧西風都二十四歲了,這個年代,他這個年紀,的确是老男人,同齡人隻怕都有兩三個孩子了,所以,他想要個孩子也無可厚非。
但是,他不該在明知道她的身體生不下那個孩子的情況下,瞞着她。
若一開始就知道,路清也不會要那個孩子,畢竟……這種是雙輸的事,她就是再愛,也不會拿命去賭沒有希望的未來。
顧西風聽到她那聲冷笑,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他還是挪到裡面,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路清,“清清,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我也很難受,可這個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
路清淡淡“嗯”了一聲,又不耐煩地推開他,崩潰着道:“衰神!
我求你離我遠一點!
”
衰神……
自從跟了他,日子就一直多災多難的,他的确當得這個稱呼。
隻是聽到路清這麼說,心裡還是很痛。
顧西風愣了半晌,慢慢挪回了床邊,遠離路清。
原本預想過很多安慰的話,現在一句都說不出口。
路清進了空間,沒再管身後的男人如何。
一進空間她就忍不住咆哮,咆哮完了坐在向日葵底下痛哭。
阿三心疼地想去安慰她,卻被她一把拍開。
“阿三,你個叛徒,這麼大的事,你為何不跟我說?
”
“主人……”
“你滾啊!
我不想理你,你跟顧西風一樣,你們都是騙子!
”
“主人,阿三沒有,阿三隻是不知怎麼跟你說……”阿三撇着嘴,萌萌的大眼濕淋淋的。
路清一句都聽不進去它的話,捧着臉傷心地哭着。
“阿三,如果要問這個世上,我最親密的人是誰,你是排第一個,可你,你卻背叛我。
”
“主人,阿三沒有背叛你……”阿三不知所措,它從未見過路清如此傷心的樣子。
她本就瘦,跪坐在向日葵底下,更顯得特别嬌小孤單,就像是被全世界遺棄的孤兒。
實際上,路清也是這麼想的。
今日去吃飯,她就覺得氣氛怪怪的,可大家太會演了,她也沒多想。
現在看來,所有人都知道這事,唯獨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人在悲觀的時候,就容易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此刻,路清覺得,她看重的家人沒把她當做一家人。
而她,跟他們本來也不是一家人。
不然,為何這麼大的事,沒有一個人跟她說?
為何,她卧病在床那麼些天,沒有一個人來看她?
路清擡袖子抹幹了淚,茫然的眼看着搖曳在風中的向日葵,黃黃的一片,漂亮極了。
要不了兩天,這些花就會枯萎,結出飽滿的果實,果實栽種下去,又循環往複地生長出向日葵。
在外界需要半年的生長周期,現在半個月就能收成。
人的一生就像這向日葵一般,不停地努力生長,開花,結果,然後走向消亡,看似幾十載,可在曆史長河中,不過轉瞬即逝。
人類真的好渺小。
……
顧西風見路清一動不動,就猜到她肯定進空間了,輕輕碰了碰她,沒有反應,他才逐漸大膽,把她擁入懷中。
而路清這一睡,就是三天。
三天三夜沒有出來,顧西風多次嘗試進空間,可都進不去,他便以為是阿三屏蔽了他。
可阿三說,不是它屏蔽的,空間與主人連接,隻有她真正信任的人才能進去。
路清不肯出來,顧西風又進不去,隻能癡癡地守着她的身體。
路清在裡頭待了三天,他就抱了三天。
這種感覺,就像是抱一個逝去的人……
她不會動,不會說話,不會回答,除了能感覺到微弱的呼吸,别的,同死人無異。
想到沒有路清的日子,顧西風就覺得,心痛得快死了。
“清清,你出來好不好,求求你了……”男人低聲下氣地,對着一句沒有任何反應的軀體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