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很重。
下沉的速度也很快,越往下,江水的溫度越低,感覺自己手腳都快僵硬了。
這時候很考驗一個人的極限和求生欲。
我用最快的速度将麻袋劃開了一刀口子,出來之後,我并沒有着急,而是随着水流漂浮了一會,心裡默數時間,在自己憋氣到了極限的時候,這才用力的往上浮。
幾乎身上每一處都在疼痛。
出了水面,大口的呼吸着空氣,肺腑仿佛要爆炸一樣的疼,朝岸邊開去,一輛看不清牌照的車剛剛啟動離去,周圍是渾濁冰冷的江水。
我是會遊泳,但是水流特别的急,别說往岸邊遊了,稍微一個急流過來,整個人都得被水淹沒,隻能跟着水流往下遊走。
周圍黑漆漆的。
耳邊都是急流聲。
一顆心慢慢的往下沉,手腳逐漸沒有力氣了,水底好像有無形的手在抓着我的腳脖子往下拉,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終于明白,為什麼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也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後面突然有了一絲亮光,轉身一看,是一艘千噸重的貨船。
開船的是一對四十多歲夫妻。
上船後,我躺在夾闆上,是一點都不想動彈了,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不停地喘着粗氣,手指都已經被泡皺,直到休息了好一會,我才緩了過來。
“在水裡泡了這麼久,喝點熱水吧。
”開船的大哥給我端來了一碗熱水。
我接過碗,喝了下去,身體頓時暖和多了,接着感激的說道:“真謝謝大哥了,不然我這條命恐怕是沒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了。
”
“這段水域比較急,精通水性的人都容易上不來,你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開船大哥見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又在江裡,問道:“要不要我幫你報警?
”
“不用了,等下我上岸自己報警。
”
我摸了下口袋,衣服全部濕掉了,手機也被收走,我往開船大哥借了身衣服,接着又往他借手機登錄支付寶,他的手機是華為,買了兩千多塊錢,我給他轉了兩萬,嘴裡說道:“大哥,我給你兩萬塊錢,你這手機跟手機卡也給我吧,我聯系下我朋友,讓他來接我,明天之後,你找個營業廳再把手機号碼補回去。
”
這大哥比較樸實,見我給他轉了兩萬,連忙擺手:“不用,太多了,你給我兩千就行了,也不是什麼好手機。
”
我站起來,看着遠處濱海的燈火輝煌:“兩萬塊錢已經很少了,您就收着吧,不然我心裡真過意不去。
”
其實我之前心裡沖動了一下,想給他轉五萬的。
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沒舍得,心想着,先記着這個手機的号碼,以後有錢了再報答他吧。
……
上岸之後。
我便撥打了之前李海龍寫給我的号碼,電話那頭的人應該還沒睡,很快就接了,旁邊還有女人的聲音:“誰啊?
”
“是我,陳升。
”很意外,居然是蘇天河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我這個私人号碼的?
”蘇天河的聲音微沉,他有兩個号碼,一個公用,一個私用,這個号碼隻有極少數人知道。
我說道:“是李爺告訴我的。
”
“李海龍?
”蘇天河有些意外,怎麼也想不到李海龍能和我有上聯系。
我接着說道:“李偉死了。
”
“什麼?
!
”
一幢高檔别墅内。
蘇天河半靠在床頭,一個長得特别漂亮,上半身一絲不挂,露出兩個誘人渾圓,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的女人依偎在他的懷裡,塗着指甲油的小手順着蘇天河的小腹下去,活動着。
可是蘇天河哪裡還有享受的心情?
滿腔的躁動一下子消退下去,坐起來,接着在電話裡沉聲問:“你現在人在哪裡?
”
“我發個位置給你。
”
“好,我馬上到。
”
蘇天河急急忙忙要下床。
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勾住蘇天河的胳膊,清純的臉上出現一抹撫媚嬌哼,一開口,是令人骨頭發酥的蘿莉音:“親愛的,這麼晚了,你去哪裡啊?
”
“去有點事。
”
蘇天河甩開了她的胳膊,從衣架上拿起衣服,匆匆忙忙的從他這個秘密巢穴下樓,然後開上車,順着導航,在夜色中離去。
……
我坐在靠江邊不遠的石頭上,等了差不多四十分鐘,終于看到了一輛車遠遠的從國道開了過來,車燈是LED大燈,明顯高檔車。
極大概率就是蘇天河。
我打通了蘇天河的電話:“你閃一下遠光燈。
”
接着我便看到了遠處那輛車的燈變換了一下。
“我就在你前面,你繼續往前面開。
”
我挂斷電話,握緊手裡的袖珍匕首,向路邊走去,很快蘇天河的奔馳邁巴赫S400停到了面前,修長的車身,通體黑色,說不出的美感。
向車裡面看了一眼,車上隻有他一個人。
“有煙沒?
”我上了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第一句便是問他有沒有煙,之前空無一人坐在江邊,想了很久的事情,真的很想抽煙。
蘇天河将一包黃鶴樓1916丢了過來,接着臉色凝重的問我:“你電話裡說李偉死了,怎麼死的?
”
“應該是被王鋒殺的。
”
我背靠着副駕駛,打開窗戶,一絲不苟的拆着煙,拿出一根放嘴裡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呼出,笑了笑:“真是殺人誅心,不是運氣好碰到一艘走沙船,我命就真的丢江裡了。
”
李培靈這個女人真的可以。
先是擺一個弱勢的姿态,讓我為她賣命,在趙魏公公司裡的時候,我看她受委屈,情不自禁就站了出去,為她說話,鎮場面。
不否認,這裡面也有我飄飄然想要出頭的心理,但說到底我是想為她賣命吧?
可是呢,時間不久,她就搖身一變,從弱勢變得強勢起來,先是将趙魏公坑的牢底坐穿,接着就是将我踢出局,本來以為事情就到這裡結束了,沒想到又設一個局讓我鑽。
一個差點要了我命的局。
我扭頭看了一眼蘇天河,這位在商界也是狼子野心加臭名昭著的狠人,有些不解的問道:“蘇哥,你說我還差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