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深冷淡道:“之後不要再貼創口貼,傷口正在愈合,貼創口貼每次上藥都要撕開,反而不容易愈合,自己平時小心點,不要磨到。
”
“……”時歡眼睫閃了閃,“嗯。
”
接下來兩天,江何深沒有去公司,和時歡一起在醫院陪護。
大人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情緒都會比較差,何況咬咬隻是一個嬰兒。
這兩天咬咬很不安分,無論白天晚上,說哭就哭,說鬧就鬧,這個時候江何深就會将她抱起來,放在大腿上,示意時歡用玩具轉移她的注意力,兩人一起哄她。
月嫂和榮媽雖然有跟來醫院照顧,但咬咬好像更喜歡爸爸媽媽,榮媽要幫她洗屁屁的時候,她手腳并用地抗拒,小家夥現在能發聲了,就“哇哇”地叫,隻能江何深親自來。
時歡本來想幫忙,江何深瞥了眼她還沒好的手腳:“行動不便的人就不要添亂了,我沒功夫同時照顧兩個小孩。
”
時歡反駁:“……我又不是小孩。
”
江何深輕嗤一聲:“斤斤計較,锱铢必較,沒看出你哪裡不像幼稚小孩。
”
時歡便反唇相譏:“二少爺言行不一,言不由衷,你才更像個别扭小孩。
”
江何深:“……”
江何深直接甩上洗手間的門,煩得看到她。
咬咬洗完澡,被江何深包着浴巾放在床上。
時歡幫她擦香香的潤膚乳,再穿上小狐狸睡衣,剛洗完澡的寶寶粉雕玉琢,時歡忍不住戳戳她的小肚皮,小家夥就“啊嗚啊嗚”地發聲。
時歡在她每個“啊”的結尾,都會着重音調喊:“媽媽!
”
“啊——”
“媽媽!
”
時歡看書上教的,說嬰兒這個時期學習發聲,她會模仿經常聽到的聲音。
江何深在旁邊看着,嘴角輕哂:“就算你現在‘作弊’天天教她喊媽媽,她将來大概率也是先喊出爸爸。
”
時歡下意識問:“為什麼?
”
江何深難得解釋:“因為爸爸的發音是‘ba’,不需要震動聲帶,張嘴就能發出,而媽媽的發音是‘ma’,不僅需要震動聲帶,還要從鼻腔發出,所以大部分嬰兒,都是先喊出爸爸。
”
時歡有點不甘心:“你說的是‘大部分’,不是全部,咬咬肯定是特殊的。
”
江何深慢聲道:“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
幾乎是接在江何深的話語後面,咬咬突然發出個聲音:“啊ma!
”
隻有一句。
病房内安靜了一霎,時歡和江何深都下意識看向對方,然後又都看向咬咬。
小家夥喊完這一句,就不出聲了,時歡驚喜至極:“寶寶,你剛才喊媽媽了嗎?
二少爺,你也聽到了吧?
她喊‘媽’了!
”
江何深靜默了一下,然後斷然道:“你聽錯了。
”
時歡據理力争:“我沒聽錯,她喊的就是‘媽’!
”
江何深道:“她嘴唇有唾沫,合上的時候發出的聲音,碰巧而已。
”
“狡辯。
”時歡堅信,咬咬喊的就是媽媽,江何深就是被當場打臉了不願承認。
她也不理他了,專心哄咬咬開口,“寶寶,再喊媽媽一次好不好?
媽媽!
媽媽!
”
但不管時歡怎麼哄,咬咬這次都不開口了,沒一會兒就困了,眼皮耷拉着:“嗚嗚……”
“别折騰她了。
”江何深坐在一張簡陋的椅子上,長腿随意地交疊,“不到七個月的嬰兒,怎麼可能會說話?
讓人看到,還以為你傻了呢。
”
時歡:“……”
時歡就不信了。
第二天她陪咬咬玩的時候,還是執着于教她喊媽媽,她拿着手搖鈴,搖出鈴鈴聲吸引她的注意,小家夥最近對聲音特别敏感,果然被引誘了,伸出小胖手,想要鈴鈴。
時歡在她來拿的時候,往後一躲,喊:“ma!
ma!
”
咬咬:“啊啊!
”
時歡又在她眼前搖了搖鈴铛:“叫媽媽就把玩具給你。
”
咬咬:“啊嗚……”
“ma!
”時歡引導了幾次,咬咬好像明白時歡是騙她的,她拿不到玩具,幹脆選擇放棄,不要鈴鈴了,扭頭尋找下一個聲音。
小家夥現在是單眼皮,眼皮薄薄的像水晶皮,黑碌碌的眼珠轉了轉,在床上翻了個身,趴着看向江何深的方向。
江何深在開視頻會議,電腦放在小茶幾上,戴着藍牙耳機,手裡拿着鋼筆,支着額頭,垂着眼皮看膝蓋上的文件,聽視頻那邊的人講話,偶爾回一句英語。
咬咬:“嗚嗚?
”
時歡試圖用手搖鈴吸引她的注意,她不理會,隻看着江何深,好像覺得江何深講的英語更有趣。
江何深倒是沒有注意到她們這邊,不知道視頻那邊的人講了什麼,他淡淡勾了一下唇,用美式發音說:“God doesn"t care about the exchange rate.”
意思是,上帝可不管彙率。
結果咬咬突然:“哆!
哆!
”
這是江何深那句英語裡的第一個詞,也就是“上帝”的發音。
時歡:“……”
她教了半天,小東西不喊媽媽,卻喊上帝?
惱怒和惱羞成怒一起發作的時歡,幹脆遷怒起了那邊的江何深,提高聲音:“江總。
”
江何深摘下一邊耳機:“什麼?
”
時歡半笑不笑的:“您能不能換一個地方辦公?
影響到我們了。
”
江何深眉毛一擡,時歡在他開口之前,先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他無話可說:“咬咬現在需要靜養。
”
于是,江總就莫名其妙地被趕出了病房,被迫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繼續開他的會。
長椅比較矮,江何深的長腿無處安放,偏偏還剛好遇到保潔阿姨在拖地,一邊拖一邊嗓音超大地喊:“先生!
腿收一下!
腿,腿!
”
江何深難得有不知所措的時候,雙腿無處安放,隻能在拖把掃過來的時候擡起來,阿姨動作麻利:“好嘞!
謝謝!
”
時歡從窗戶看出去,就看到金尊玉貴的二少爺“蜷縮”在椅子上,懷裡拿着電腦,他還穿着整齊又昂貴的西裝,像無處安放的寶物。
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
第一次看到二少爺這麼狼狽的一面。
夏特助來給他送文件,也要輕咳一聲忍笑,道:“二少爺,需要我去協調,給您安排一間空病房辦公嗎?
”
江何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被那個女人耍了,一回頭,對上時歡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笑,他嘴角一扯,帶着電腦回去。
時歡立刻闆着臉:“你怎麼又回來了?
”
江何深丢下文件:“我不覺得我開會的聲音,比你一直騷擾咬咬,聒噪個不停的聲音高。
”
時歡要反駁,江何深如法炮制,也截斷了她的話:“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Aurora,不要影響你老闆,懂?
”
咬咬張嘴:“咚!
”
時歡:“……”
江何深一想,明白了,哂笑:“哦,你吃醋啊。
”
時歡:“………”
江何深:“真是不好意思了,女兒更喜歡學我。
”
時歡:“…………”
時歡面子上挂不住,想說咬咬才沒有學你說話,這也隻是巧合而已,但這時,門外忽然出現一個人。
“江總,Aurora,真是你們,這麼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