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歪了歪頭,眼神有些渙散,能感覺得出她現在并沒有看他,江何深用虎口闆正她的下巴。
他拇指上的扳指和食指的戒指,硌着皮膚有點兒疼,時歡皺了下眉,終于轉動眼珠。
江何深:“你在看什麼?
”
他一個大活人站在她面前,她還能沖别的地方發呆?
時歡茫然地望着他,像睡得很熟,突然被吵醒,意識還沒有聚攏起來。
江何深耐心地等着,等了好一會兒,時歡還是這個不清不楚的狀态,他這才察覺出不對勁,問:“你怎麼了?
”
時歡對他伸出手——準确來說,是對他旁邊伸手,手在半空中揮了揮,語氣疑惑:“……怎麼有兩個二少爺?
”
江何深:“?
”
時歡喃喃:“怎麼摸不到呢?
”
“……”江何深皺眉,低頭,湊近她一點,果然聞到她身上有酒味,難怪眼神飄忽不定,說話颠三倒四。
“誰讓你喝酒的?
你喝了多少?
”
時歡眨了眨眼,語調有些稚氣:“嗯?
我沒有喝酒呀,二少爺。
”
這還沒喝?
恐怕現在問她老家在哪裡她都答不上來,江何深不問醉鬼了,索性沖外面喊:“來人!
”
榮媽立刻出現:“二少爺。
”
江何深蹙眉:“她為什麼喝酒?
誰讓她喝的?
”
榮媽不敢進去,站在門口探頭一看,謹小慎微地回答:“是二少夫人自己要喝的,二少夫人說隻是果酒,度數很低,能解渴。
”
江何深不知道時歡喝什麼果酒,但知道有些果酒就是喝的時候不覺得,要過一陣酒勁才會上來。
他看傻子似的看着時歡,這女人真是間歇性不長腦子,把自己灌醉的蠢事都做得出來……算了,他搖頭:“拿解酒藥來。
”
榮媽馬上去拿。
江何深剛要轉身去給她倒水吃藥,時歡就突然撲上來抱住他的腰,江何深頓住,低頭看她:“你又怎麼了?
”
時歡的臉頰在床頭燈的映襯下,泛着暖色的紅:“嗯?
我沒怎麼呀,我就是想說,二少爺,我沒有喝醉,不用吃藥。
”
一本正經,有點傻氣。
江何深勾起唇:“二乘四等于多少?
”
時歡擡起頭,下巴剛好抵在他的皮帶上:“嗯……八呀。
”
“四乘二等于多少?
”
時歡颦眉,費勁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沒有四乘二,二少爺,你是在騙我嗎?
”
江何深掐了掐她的臉:“時歡,你現在的智商比咬咬還要低。
”
時歡反駁:“咬咬才七個月,連話都不會說,我今天教了她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她才會發出‘ma’的聲音,我怎麼可能沒有她聰明?
”
江何深聽她在那裡重複“好久”,嘴角一泛。
他沒見過她這副樣子,傻裡傻氣,卻意外的不反感,甚至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陪她幼稚:“當初我說她會先叫我,你不是還不信麼?
”
時歡癟嘴:“二少爺,你怎麼都不讓讓我啊,你不疼我嗎?
”
江何深捏着她的臉,将她的嘴巴擠得嘟起來:“你有哪裡值得我疼?
嗯?
來曆不明,又滿口謊言的女人,我容忍你到現在,就是很‘疼’你了,知足吧。
”
“唔……疼。
我有哪裡不值得你疼?
我這麼漂亮,這麼聰明,”時歡眼睛朦朦胧胧的,“我還會喊你‘二少爺’呢。
”
江何深摘掉戒指,漫不經心地回:“江公館幾十号人都是喊我‘二少爺’,你喊有什麼不一樣?
”
時歡認真地思考:“我喊的‘二少爺’比較好聽。
”
“時歡,你現在的臉皮都能砌牆了。
”江何深想掰開她抱着自己的手,時歡卻順勢抓着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她小聲:“二少爺,我好熱。
”
可江何深碰到她的臉明明是涼的,他懶聲:“還醉出幻覺了?
”
“我真的好熱,二少爺,你摸摸我的額頭,還有汗。
”說是摸額頭,她卻帶他的手去摸脖子。
江何深散漫的眼神漸漸變化。
時歡隻穿着開襟睡衣,款式其實很普通,隻是紐扣沒有扣好,江何深摸到她修長的脖頸,按到她凸起的鎖骨。
自上往下的角度,他看到不止一處風景,包括那顆胸前的紅色小痣。
時歡問:“二少爺,你熱不熱啊?
”
江何深是感覺哪裡熱起來了……他聲音低沉了一些:“時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
時歡仰起頭,純中帶欲的眼神流連在他的臉上,喃喃道:“二少爺,你長得好好看……你能蹲下來嗎?
我想看得更清楚一點點。
”
江何深蹲下身,與她的視線平行:“哪裡好看?
”
“眼睛,眼睛好看,”時歡聲音越說越低,也朝他越靠越近,“閉上眼睛更好看……”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她吻上他的眼皮,還壞心眼地抿了一下他的睫毛。
淺淺的熱氣從臉頰上拂過,江何深聞到她身上很淡的酒味,也有點兒眩暈,他捏住她的後頸,将她拉開,在她要出聲的時候,側頭吻上她半張的嘴唇。
“唔……”
時歡口中的酒氣并不重,但醉人,江何深又逼近了一點,時歡的後腦勺撞上床頭,她順勢摟住江何深的脖子,回吻他堵上來的唇,而她的主動,無疑是火上加火。
江何深在這方面,跟他的性格一模一樣,不溫柔,不體貼,時歡被迫張嘴,人也被他壓到床上。
糾纏間,時歡摸向他的皮帶,江何深悶哼一聲,抓住她作怪的手,眼神變得愈發黑沉,沙啞道:“時歡,你等會兒可别哭。
”
時歡小聲喊了一句“二少爺”,江何深身上就像過了電,好像真如她所說,她喊的“二少爺”比一般人好聽,于是,江何深又一次堵住她——這次是用别的東西。
榮媽拿藥回來,剛到門口就被裡面的動靜吓住,連忙關上門,還想小兩口怎麼這麼年輕氣盛呢?
門都沒關就……
她看着手裡的藥,現在應該不需要了吧?
确實已經不需要了。
酒精變成别的東西,在翻來覆去間蒸發幹淨,他們直到後半夜才離開那張一塌糊塗甚至已經不能睡了的床。
江何深抱着時歡去清洗,洗完裹上浴袍去了客卧睡——上次還說客卧從此上鎖,不準再住人,沒想到還不到一個月就破了。
時歡深陷在柔軟的被褥裡,臉頰和眼角還泛着紅暈,江何深有點不甘心自己這麼容易被她引誘,瞪了她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關燈,又将她抱進懷裡。
他以為時歡早就在酒精和疲累的雙重施壓下睡熟了,殊不知,在他關燈的一刻,時歡就睜開了眼。
累是真的累,但眼神清醒。
她完全看不出醉酒的樣子。
……
時歡再次醒來,已經是早上九點多。
她耳邊捕捉到窸窸窣窣的動靜,慢慢地睜開眼,轉了一下頭,看到江何深在全身鏡前穿衣服。
江何深正在戴袖扣,看到她沒有完全擡起來的眼皮,淡聲道:“還沒醒?
”
兩人對視,時歡像是才記起昨晚的事情,臉色漲紅,咻的一下縮回被子裡。
江何深哼笑一下。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衣身熨得一絲褶皺都沒有,領口和袖口有一圈金絲,這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會有點土,在他身上則是相得益彰的貴氣。
他慢條斯理道:“現在知道害羞了?
昨晚死活不放我走的人是誰?
”
時歡從被子裡傳出聲音,聽起來很羞憤欲死:“我不知道那個酒的後勁那麼強,二少爺,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
江何深嘴角一泛,戴上手表和扳指。
時歡從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睛,悶聲悶氣道:“二少爺,我今晚,能不能不參加年會啊?
”
江何深:“不能。
”
時歡咬唇:“可是我不方便……”
江何深打量她:“哪裡不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