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的肩胛撞到他的胸膛，眼睛一下睜大，他——

　　 “我就應該把你鎖在閣樓，讓你出不了門。
”江何深每個字說出來都是咬牙切齒的。

　　 林斌被夏特助丢進後備箱，車子一開，一颠簸，傷口繃裂，血流如注，他怕自己真交代在路上，才說出自己受的其實是槍傷。

　　 槍。

　　 他們遇到的殺手，甚至是開槍的。

　　 時歡清楚地聽到，江何深藏在胸口的那顆心，在劇烈地跳動着。

　　 他難道是，慌了？

　　 時歡：“……”

　　 江何深抱得很緊，像是要将她揉進自己的骨髓裡，和他合為一體，這樣她就不能再從他的身邊擅自離開，在外面遇到他所不知道的危險。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隐瞞什麼就總會想到什麼，時歡聽到這話，下意識說：“我這次又沒有懷孕……”

　　 上次她被關在閣樓，是因為懷了咬咬。

　　 “哪又怎麼樣？
我想關就關。
”

　　 江何深話語裡帶着一股子薄戾，聽得人膽戰心驚。

　　 時歡眉頭一跳，生怕他真的這樣做，抓緊他的衣服：“二少爺……”

　　 江何深轉頭對樓下喊：“叫家庭醫生來。
”

　　 時歡愣了下，立刻阻攔：“不用的二少爺，我沒有受傷，我連擦破皮都沒有，真的，不信你看。
”

　　 她卷起袖子，給他看自己完好無損的皮膚，力阻道，“已經很晚了，這個時候叫家庭醫生，肯定會驚動母親，母親睡不好又要偏頭疼，不要興師動衆了。
”

　　 興師動衆是一回事，她更怕的是被家庭醫生診斷出什麼吧。

　　 江何深看着她，聲線天生偏冷：“沒死是你運氣好，但你指望你的運氣能庇佑你到什麼時候？
時歡，你自己不怕死，也不在乎你的孩子了麼？
”

　　 她還懷着孕呢！

　　 能不能有點兒分寸？
！

　　 時歡眸子閃了一下，低聲輕語道：“我沒有帶咬咬出去啊。
”

　　 江何深嘴角輕輕一哂，她到現在還不肯坦白。

　　 他往前一步：“你跟林斌那種人合作，就是在與虎謀皮，我可以告訴你，他已經在我的手上，我不會放了他的。
你還不肯說，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

　　 ……這種事情她怎麼能告訴他呢？

　　 時歡在他的目光下，隻回答他的前半句：“我有分寸的，二少爺。
”

　　 江何深冷下臉——時歡以為他會繼續逼問，畢竟他的性格，一向就是，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要知道，她都做好了跟他胡攪蠻纏不歡而散的準備。

　　 沒想到，他看了她片刻之後，竟然放開了她。

　　 “你最好真的有分寸。
”他隻這麼說。

　　 然後朝着主卧走去，“過來。
”

　　 什、什麼？

　　 就……這樣？

　　 時歡愣愣地看着江何深，他這次竟然這麼容易就“算了”？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追問她的身份，還有她隐瞞了他什麼事，都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他們在鹿城的時候還因為隐瞞吵了一架。

　　 他這次怎麼這麼好說話？

　　 時歡喃喃：“你，不問了嗎？
”

　　 江何深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想說麼？
”

　　 他這句話裡的情緒，不是那種不耐煩的消極的，“你愛說不說，不說我也懶得問”，而就是因為她不想說，所以他就不問了，等她以後想說了，再去告訴他。

　　 “……”

　　 如果說，時歡以前就有感覺到，江何深為了她做出一些細微的改變，那麼現在，感覺就特别明顯了。

　　 而這些改變，似乎是從……從她堅定要離婚之後。

　　 嘴上說着不會再縱着她，其實縱得比以前還要多。

　　 雖然她沒有說，但結合他上午的時候，各種事情都要跟江知祈比較，時歡好像也能明白他現在的意思——他是在用他的辦法，證明他也能跟江知祈一樣，順着她慣着她。

　　 時歡以前最想看的，就是他為自己改變，為自己低頭，可是他真的這樣了，她又有那種，承受不起，償還不了的感覺。

　　 明明她以前不會有這種“負擔”的。

　　 ……她是不是也在無形中，因為他改變了？

　　 “愣着幹嘛？
讓你過來。
”江何深已經走到主卧門口。

　　 時歡木然地走過去，進入主卧，然後就看到，地上多了十幾個口袋，看得出來都是剛買的東西：“……二少爺你今天是很有購物欲嗎？
”

　　 江何深雙手抱胸，倚着一邊，擡擡下巴：“收拾了。
”

　　 時歡也想知道他都買了些什麼，她坐在小沙發上，随手打開最近的一個口袋，同時問：“這些是什麼？
”

　　 “我給咬咬買的衣服，”江何深說道，“那些不是咬咬的，就是給你的。
”

　　 時歡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大人用的發箍，标簽上的價格是三位數，再聽江何深的話，頓時覺得燙手山芋，又放了回去：“你給咬咬買就行，我不用。
”

　　 江何深怎麼會看不出來，她是怕欠他的東西太多，淡道：“幾件衣服而已，過意不去，改天你逛街，也給我買幾件。
”他嗓音低沉了些，“說我沒給你買過什麼東西，怎麼不想想，你甚至連一樣東西，都沒有給我買過。
”

　　 似乎是這樣的。

　　 所以說，他們這兩年婚姻，交集真的很少，她甚至，一樣東西都沒有給他買過。

　　 江何深低下眼皮，溫溫地看着他：“你給江知祈買過什麼？
”

　　 “……皮帶吧。
”

　　 皮帶。

　　 還挺親密。

　　 江何深面無表情：“我也要一條皮帶，明天去給我買。
”

　　 時歡：“……”

　　 時歡不說話了，埋頭收拾，大部分是咬咬的，收着收着，她拿出了幾件明顯小很多的衣服。

　　 她眨眨眼，仰起頭看着江何深，“二少爺，你是不是買錯了，這幾件給咬咬都太小了吧？
”

　　 那是當然。

　　 這幾件，是給他們還未出世的孩子的。

　　 江何深的目光在燈下深邃了很多：“會麼？
我看還可以。
”

　　 時歡：“？
”

　　 可以個頭啊。

　　 他前面給咬咬買的衣服的尺寸都剛好，到了這幾件就小了好幾号，給半個咬咬穿還差不多。

　　 時歡再看标簽，上面明明就寫着，1—3個月嬰兒可穿，她無語：“這些是給剛出生的孩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