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夫人!
”
夏特助怎麼都沒想到,時歡竟敢用撞車的辦法逼停對方!
時歡有幾秒鐘失去意識,然後才睜開眼,她推開車門,踉跄下車。
對方的車頭冒出滾滾黑煙,前擋風玻璃碎裂,司機滿臉是血,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昏迷;副駕駛也有點渾渾噩噩,看到時歡他們過來,還是掙紮着下車,掏出一根棒球棍。
他呵斥:“别過來!
”
夏特助:“二少夫人,我攔住他,你去看二少爺!
”
時歡說:“好。
”
夏特助一個箭步沖上去,快速跟男人纏鬥在一起。
時歡打開後座車門,後座沒有箱子。
她咽了一下,又打開後備箱,終于看到那個大箱子。
她撕開封口的透明膠帶,打開紙箱——江何深閉着眼睛,眉頭緊皺,颀長的身體蜷縮在箱子裡——時歡蓦地一笑,鼻子有點兒酸,竟然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動。
當年她沒能攔下1258航班,但這次,這次她趕在他被帶走前,攔下了車。
時歡深吸了口氣,忍住淚意,拍了拍江何深的臉:“二少爺,二少爺!
”
撞車那一下,将原本已經陷入昏迷的江何深也震醒了,他勉力擡起眼,首先看到一片黑暗,然後視線慢慢聚焦,落在時歡焦急的臉上。
“……時歡。
”
“二少爺!
”時歡拉着他,“你現在能動嗎?
你被綁架了,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
”
江何深抿直了唇角,點頭,抓住紙箱的邊沿,撐起身體,跳下後備箱。
隻是陶思薔為了确保計劃成功,給他下了足劑的藥量,直到此時此刻,江何深也沒有完全清醒,他四肢無力,跳下車便單膝跪在地上。
時歡腦海裡掠過一個念頭,對方的人數好像不太對?
她從監控裡看到,這夥人至少有五人,但這裡隻有兩人,還有三人呢?
陸靜因呢?
……不好!
他們是兩輛車!
時歡将江何深拽起來:“二少爺,我們快走!
”
然而以時歡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撐起一個成年男性,江何深也知道她不行,勉力站起來。
但來不及了,他們都聽到遠處有車輛轟鳴而來。
夏特助撂倒一個,當機立斷跳上車,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二少夫人!
你帶二少爺走,我引開他們!
”
他們不能上同一輛車,他們這邊,現在能打的隻有夏特助,而對方不知道有多少人,上一輛車就是一起玩完。
不如夏特助引開他們,時歡帶江何深從另一個方向跑。
這是最大程度降低傷害的辦法。
時歡對夏特助說:“你小心點。
”
夏特助點頭,踩下油門。
時歡則攙着江何深走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這裡真的太黑了。
時歡判斷,這是一片樹林。
樹木高聳入雲,遮天蔽日,白天還能誇一句“自然之美”,而現在,一片黑暗,隻覺得鬼影幢幢,随風搖曳的樹木像被什麼附身,發出簌簌的聲響,聽得人後背直冒出雞皮疙瘩。
他們一直往前走,但根本不知道前面有什麼?
腳下的土地崎岖,老樹根凸出地面,總是絆倒腳,一不留神就要摔倒,時歡不得不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腳下。
她肩膀上還壓着江何深七成的重量,走得很吃力。
江何深想保持清醒,隻能不斷說話:“車是你撞的?
”
時歡企圖甩鍋給夏特助,但江何深是暈了,又不是傻了,直接戳穿:“夏特助不可能冒那種險。
”
甩鍋失敗,時歡隻能“嗯”了一聲承認。
江何深不由得低斥:“你不要命了嗎?
”
他在後備箱,都感受到那一撞有多大力,更不要說是開車的她。
時歡悶聲:“我有計算好角度,而且我總不能看着他們帶走你。
”
江何深眉頭緊皺,回想自己是怎麼被帶到房間——他跟客戶打完電話,看着時間差不多,就想回宴席帶時歡離開,可卻感覺頭異常的暈。
那時候他已經意識到不對勁,緊随其後兩個服務生走到他的面前,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就是一黑。
再度睜開眼,江何深就發現自己躺在房間的床上,一個理着平頭,肩膀有紋身的男人指揮手下把他帶走。
江何深一腳踹開一個,強撐着起身,跟他們交手,所以1906房間才會那麼亂,隻是藥效還沒有過,四肢乏力,沒幾下他就被抓住,眩暈再次席卷全身。
江何深有點兒煩躁。
這種狀況,仿佛又回到一年前,他還沒有病愈,也是這麼虛弱,什麼都做不了。
時歡好像看出他在想什麼,開玩笑道:“二少爺覺得,我們像不像提前到了八十歲?
我攙着腿腳不便的老頭二少爺走路。
”
“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江何深說,“而且,就算到了八十歲,也是我攙着你走路。
”
“連這種事二少爺都要争?
”
江何深嗤笑一聲,低頭,模模糊糊看到她的腳丫:“你的鞋呢?
”
“我原來穿的是高跟鞋,開車的時候踢掉了。
”時歡負重前行,呼吸有些急促,“我還搶了别人的車,剛才把車撞壞了,那可是輛豪車,二少爺回頭要替我賠人家。
”
“我替你賠,你拿什麼還我?
”江何深停下來,将自己的鞋蹬下來,“穿。
”
“我是為了救你才會撞壞車,你替我賠不是理所應當嗎?
怎麼還要我還?
”時歡将他的鞋推回去,“你的鞋給我太大了,穿了很難走路,你穿吧。
”
“樹林裡什麼都有,尖銳的石頭,鋒利的樹葉,打碎的玻璃,光着腳走路一定會受傷,受傷更走不了路。
”江何深沒了鞋子,還有襪子,總比她光着腳丫要好,“穿上。
”
時歡隻好穿了。
她想要說什麼,突然!
她聽到樹林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人追上了!
再一看,樹林深處還有手電筒的光,頓時變了臉色。
“他們沒有被夏特助引開?
”
江何深簡言意駭:“快走。
”
他們加快腳步,可是江何深幾乎使不上力氣,他們又看不清路,不知道是誰絆倒了什麼東西,兩人都是一個踉跄,本來重心就不穩,這下兩人都是往前一撲——
“啊!
”
時歡低呼一聲,他們摔下的不是平坦的地,而是一個斜坡!
時歡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翻滾,江何深剛才說的那些,鋒利的樹葉,尖銳的石頭,都在翻滾中劃傷她裸露在外的皮膚。
黑暗裡,她模模糊糊看到一塊大石頭,就要撞到了,連忙抱住自己的腦袋,盡力蜷縮起身體,然而還是撞到了腰。
她咬牙忍痛,不過也是因為這塊石頭,她向下滾的速度變慢,混亂中,時歡抱住一棵樹的樹身,終于停下自己的身體。
她這一滾不知道滾了多遠,旋即想到江何深:“二少爺?
二少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