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一愣,旋即直起了腰:“什麼?
”
林斌看着她的表情:“怎麼?
擔心?
你對他還餘情未了啊?
”
他幸災樂禍,“可惜了,人家身邊有别的女人了,我聽林景舟說,要把他帶回江公館,正好什麼陸小姐顧小姐也在,讓她照顧。
”
時歡:“……”
是,陸靜因?
……
江公館的傭人多,怕魚龍混雜,所以每個人進來工作,生平履曆都被調查得很清楚,需要用到的時候,一查就清楚。
夏特助拿來了平闆,找到了大喬小喬的簡曆,然後雙手遞給江何深。
簡曆上寫着,大喬和小喬都是孤兒,被江家從孤兒院領回來,從進江公館開始就在江知祈身邊伺候,算是一起長大,是他的助理和女傭。
其實就是相當于夏特助這樣的身份,夏特助也是被從孤兒院帶進江公館,然後就一直在江何深身邊,為他處理生活和工作上的各種事務。
三年前江知祈出事後,她們得到江父的批準,從江公館辭職,之後就不知去向了。
江何深太陽穴還在隐隐作痛,他放下平闆,擡手按了按,怎麼會這樣……在他找回來的那段十六歲的記憶裡,大喬和小喬明明是他的人。
他回想她們對他的稱呼,她們隻喊他“少爺”,不是大少爺也不是二少爺。
江何深沉聲:“她們現在在哪裡?
還找得到麼?
”
夏特助也不太确定:“我盡力找。
”
主要是這些人離開江公館後,行程就不必再向江公館彙報,現在去找基本等于大海撈針。
江何深放下按揉額角的手,又問:“我……江知祈有關系很好的老師麼?
”
他本來想問,他有關系很好的老師麼?
但他很清楚自己沒有,所以才問了江知祈。
林景舟沒懂:“什麼老師?
”
江何深道:“應該是很親近的老師,恩師,我去T國要做什麼事他都知道,在我出發的前一天,大年三十,他還專門到家裡勸我不要去。
”
這也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物,如果能找到他,也能問出一些事情。
但林景舟和夏特助互相看對方,都是搖頭。
林景舟換了個更松散的坐姿,挺無奈的:“我們是你這邊的,跟大哥都不是很熟,更不要說了解他的人際關系。
”
江何深嗓音清冽:“那就一起查查看。
”
這些人都是真實存在的,既然是真實存在,下功夫找,就不會完全沒有蛛絲馬迹。
話題到此暫告一段落,疑點還是很多,都是等待确認,夏特助看江何深沒有别的吩咐,就先去做事。
林景舟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剛好七點整,下一秒,屏幕就彈出一通電話,一看備注,他笑了:“小嫂子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
為什麼說“這個時候”呢?
因為現在剛好是晚餐時間,學過商務社交禮儀的人都知道,不合适在大清早、大晚上和三餐時間給人打電話。
時歡打給他,肯定是為了約明天談工作的時間,但這個點打來就有點兒不禮貌了。
江何深看了過去,林景舟就當着他的面兒接了,還開了揚聲。
“林副總,是我,Aurora。
”時歡怕他又喊她“小嫂子”,所以把自己的名字也帶上了,一是表明身份,二是提醒他應該怎麼叫。
林景舟大概也有領悟到她的意思,笑了一聲,這次倒是規規矩矩喊:“Aurora小姐。
”
時歡溫聲細語:“我想跟林副總約明天中午的時間,我們聊聊sph的項目。
”
林景舟看了江何深一眼,江何深在逗咬咬玩兒,咬咬反而在看他的手機,大概是聽出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熟悉,但太久沒聽到,又是有些陌生,所以張着嘴巴,有點兒呆呆的。
他純屬故意刁難,很幹脆地拒絕:“明天中午不行,我有事兒。
”
“有什麼事?
”時歡下意識追問,但問完她就意識到這麼問不合适,果然,林景舟眯了一下眼睛:“Aurora小姐是不是有點太冒昧了?
”
“……”時歡剛才心裡想的是,他明天中午有事,是不是江何深有什麼不好?
他要留下陪護?
但太不假思索,就落下了把柄,她頓了頓,找補道,“是太冒昧了,不好意思,那明天晚上呢?
”
林景舟慢悠悠道:“明天晚上也不行,我小侄女後天一大早就要開始周歲禮,我們江公館明晚就要開始操辦。
”
時歡不由得握緊手機,有一會兒說不出話,林景舟這次倒是主動說:“這樣吧,明天下午,我們可以吃頓下午茶。
”
時歡當然答應:“好。
”
林景舟勾唇:“地方我定,我等會兒發給你。
挂了。
”
“再見。
”
林景舟拿起手機,正準備挂斷,恰好這時,陸靜因敲了下門走進來:“師兄,林少爺。
”
江何深不知道她在2号樓,但看到她的一秒鐘,他立刻抓住林景舟要挂電話的手,讓通話繼續。
陸靜因什麼都沒有察覺到,還在說:“我借用廚房煮了枸杞菊花茶,清肝明目,你們這幾天都沒休息好,喝點潤潤,效果應該還不錯。
”
江何深沒接話,隻看着手機屏幕,通話還沒挂斷——時歡還沒挂斷。
林景舟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他的意思,忍笑忍得要内傷,他故意答應陸靜因的話:“我嘗嘗,謝謝陸小姐,上次在馬場嘗過你的手藝,真的好,二哥都贊不絕口,二哥,是吧?
”
電話“嘟——”的一聲挂斷。
江何深靠回床頭,抱着咬咬,讓咬咬坐在自己身上,嘴角泛開一個弧度。
林景舟對他豎起大拇指,行的,故意讓時歡聽到陸靜因在他家是吧?
……
時歡挂了電話,将手機直接丢向兩米外的沙發上,出離憤怒。
幾點了?
晚上七點了!
外面天都黑了!
陸靜因竟然還在2号樓!
這麼看,他們等會兒勢必要一起吃晚飯,吃完至少九點,這麼晚了,不太好讓女孩子獨自走夜路回家吧,接下來是不是還要留宿江公館?
陸靜因喊“師兄、林少爺”,說明江何深已經醒了……她就不該打這個電話,他自己作死非要去用三無産品,暈倒了活該,她擔心什麼!
氣着氣着,時歡突然覺得自己挺可笑。
想離婚的是她,打掉孩子的是她,否認他的是她,推開他的也是她,現在她生什麼氣?
是啊,江何深跟誰在一起關她什麼事?
輪得到她生氣嗎?
時歡周身的情緒慢慢淡了下來,最後歸于平靜,就像夕陽落下後的天空,斂于平靜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