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
她早就見過他,早就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跟江知祈長得一模一樣,可她直到兩年後才接近他。
說明哪怕是代替品,她最開始,也不想要他的。
改變主意,不過是因為接近他還能有“附加價值”,那就是替江知祈找到兇手。
江何深真的想笑,同時心裡也燒起一團火。
她怎麼敢。
禹城人盡皆知,江家二少爺,性格冷,脾氣傲,高高在上,而她做了什麼?
把他從神龛上拉下來,再一腳将他踩進泥裡。
江何深下颚收緊,生冷生硬。
再去看那枚戒指,它在時歡手上,剛好對着燈,象征忠貞不渝的小鑽石閃着漂亮的碎光。
“這都找得到。
”他嘴角諷刺地一哂。
然而下一秒,他就毫不留情地揚手打飛時歡的手!
時歡猝不及防,戒指脫手飛起:“不——”
她本能地伸手去抓,卻隻抓住一團空氣。
戒指跟她的手相擦而過,時歡已經來不及再變換方向,眼睜睜看着戒指在半空揚起一道抛物線,直接掉下樓梯!
樓梯隻有一層高,時歡其實能清楚地看到戒指掉落的軌迹。
它先是摔在台階上,彈了一下,然後又往下滾了一路,最後才狼狽地躺在倒數第二個台階上,江夫人剛好走上樓,一腳踩在上面。
“……”時歡呼吸都停住了。
同時,江何深冰冷的嗓音也響起,“找到又怎麼樣?
我能丢一次,就能丢第二次。
”
他已經不要的東西,再名貴,也是垃圾。
時歡眼前的景物搖晃了一下。
好像也聽到自己身體裡什麼地方分崩離析的聲音。
……
江夫人都不知道自己踩到東西,她是來看咬咬的,看到他們站在樓梯口,還奇怪呢:“你們怎麼了?
”
江何深轉身就走。
直到聽到他關上房門的聲音,時歡才閉上眼睛,緩了片刻,然後挪動僵硬的雙腿,走下樓梯。
江夫人莫名其妙,何深不理她就算了,怎麼時歡也不理她:“時歡,你沒看到我嗎?
”
時歡沒有說話,走到那枚戒指面前。
她想蹲下身撿起來,腿卻莫名痙攣了一下,以至于她的身體也失去平衡,一下摔下樓梯。
江夫人一驚:“哎!
”
好在已經走到倒數第三個台階,不高,摔下去沒有受什麼傷,隻是骨頭有點兒疼。
時歡吸着涼氣擡起頭,看到那個傭人就站在不遠處看着她,但好像因為她沒有喊她過來扶她,所以她也沒動。
要是榮媽,根本不用叫,早就急忙跑過來了。
時歡也不想叫她,抿了下唇,抓着樓梯扶手站起來。
戒指安靜地躺在台階上,時歡想撿起來,可動了一下,腰好像還是有點被摔到了,一時彎不下去。
……
2号樓的氣氛在無聲無息間變得緊繃,傭人們都感受得出來。
但被清理掉一些人後,本就規矩森嚴,現在更不敢多說一個字,以至于2号樓變得越發死氣沉沉。
江何深早出晚歸,而且是越來越晚歸,從深夜十二點,到淩晨一點,淩晨兩點……甚至有過連續三天沒有回來。
江夫人也終于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微妙,問時歡:“你跟何深,是不是又吵架了?
”
時歡抱着咬咬,什麼話都沒說。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江夫人看着小孫女,想起江何深突然給她改名字,“跟皎皎有關?
”
時歡還是沒說話,溫順地垂着眼皮。
江夫人氣得用手指戳她的腦袋:“你們真是……沒一天讓我省心的!
”
管不了了!
江夫人抱過咬咬,直接回1号樓。
時歡将雙腿收到沙發上,抱着自己的膝蓋,低下頭。
日薄西山,夕陽的餘光爬進玻璃窗,輕輕覆在她的後背。
又一天過去了,今天的江何深,可能也不會回來。
……
次日早上,江何深帶着夏特助走進恒安。
雖然沒回江公館,但他每天都有去公司。
一樓的電梯門突然壞了,工人正在搶修,要到三樓才能乘坐電梯,他們就走了扶梯。
兩人站上台階,電梯緩緩上行。
夏特助覺得現在是開口的好時機,便輕咳一聲,對江何深說:“江總,夫人讓您今晚回家吃飯,想跟您商量給小小姐請育嬰師的事。
”
江何深面色冷淡,目視前方。
夏特助:“夫人是覺得,月嫂隻能照顧小小姐的日常生活,但小小姐已經這麼大了,可以開始培養思維習慣,請育嬰師會比較專業。
”
“她自己決定就行。
”
夏特助苦惱,江夫人本意肯定是想讓江何深回去,但江何深這态度,分明是還不想回,這要他怎麼跟江夫人說呢?
扶梯到達一層,江何深長腿闊步,繞到第二個扶梯。
第二個扶梯上已經有人,是宋寅和一個穿着職業褲裝的女人,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後面的江何深和夏特助。
宋寅正在跟女人對工作:“對了,Eileen,下午還要跟喬斯特先生見面,别忘了。
”
女人點頭:“我記得的。
”
宋寅語氣都帶着一些不好意思:“辛苦你了,翻譯部屬你最忙,連軸轉,上午見一個、下午見一個、晚上還要見一個,不過可千萬不能出纰漏。
”
女人淡淡一笑:“放心吧宋經理。
”
江何深記得這個女人——就在時歡跟他去鹿城參加行業生态大會的時候,翻譯部挖來了一位從業多年的德翻,就是這個Eileen。
聽宋寅的意思,這段時間,德翻的工作,大部分是Eileen做的。
為什麼這麼忙也不敢去找時歡?
那當然是因為,時歡是總裁夫人,而且在她入職的時候,就承諾她可以居家辦公。
江何深眉眼冷峻,側頭看了夏特助一眼。
夏特助領悟意思:“是。
”
電梯到達三樓,江何深獨自轉乘總裁專屬電梯上樓,夏特助喊住在前面走的女人:“Eileen。
”
Eileen轉身,她四十歲出頭,無論是穿着打扮,還是面相,都給人一種專業且嚴肅的感覺:“夏特助。
”
夏特助:“讓Brenda通知Aurora,回公司上班。
”
Eileen:“不是說Aurora可以在家線上辦公,除非很有必要,不然不用叫她回來嗎?
”
夏特助隻是說:“之前這麼安排,是因為Aurora還在哺乳期,公司特别人性化而已,現在她的一切待遇,都跟普通員工一樣。
”
Eileen聽着這話,挑了挑眉,點頭:“好,我明白了。
”
于是半個小時後,正想找一包感冒藥吃一吃的時歡,就接到了組長的電話。
“Aurora,你要來公司上班了。
”
“好。
”時歡下意識答應,然後才問,“有什麼要事嗎?
”
組長語氣聽着也沒有以前那麼溫和:“就算沒有要事,你身為公司員工,也應該來公司上班。
”
時歡多敏感,組長不會平白無故這麼對她,除非:“這是江總的意思嗎?
”
“這是公司的制度。
”
時歡抿了下唇:“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
她連剛找出來的感冒藥也不喝了,跟月嫂交代一聲,讓她抱着咬咬去1号樓找江夫人,然後就開着自己那輛二手車去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