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江何深也太慘了吧。
這是什麼“自己播的種澆的水施的肥,精心培育,結果長出果子的時候卻被别人摘走吃了”的故事,聽起來更不甘心了好嗎。
江何深呼吸一下加重,他倏地擡起眼,眼神咄咄逼人:“不可能。
”
他本身就是冷白皮,現在身體不舒服,臉色唇舌更加蒼白,襯得眼睛更加漆黑,像深谷,像山淵,像最怕的那種夢魇。
他重複,“沒有這個可能。
”
拒絕承認,沒有原因,反正他說不可能就不可能。
“……”
林景舟倒是覺得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解釋,不過江何深從身到心都在強烈拒絕,他也就不紮他的心繼續說。
江何深從這一刻起,心情就非常糟糕,一直沒有說話,林少爺辦法多,将咬咬抱過來,放在他的床上。
小家夥四天沒有見到爸爸,迫不及待從被子上爬過去,抱住他:“爸↑爸↓!
”
江何深的臉色才緩和一些,咬咬現在一歲,五官也長開了一些,她的眼睛像江何深,其他地方都像時歡,江何深輕輕掐掐她的臉蛋。
江何深吃完粥,藥液也輸完了,何曼醫生親自來拆掉他的針頭,表情看着有點兒愁苦。
江何深:“怎麼了?
”
何曼醫生的眼神更哀怨了。
江何深:“?
”
他看向林景舟,發現林景舟在忍笑,他聳聳肩:“也沒什麼,就是你那台機器損壞了,研發人員說這個損壞程度比較嚴重,沒有那麼容易能修好,人何曼醫生就是有些心疼他的大寶貝~”
江何深眉頭皺了起來:“昨晚的混戰中壞的?
”
“不是,你暈倒後壞的,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蹦出一個叫林斌的悍匪,打翻我們所有人,直接把機器砸了,實在是太兇殘了。
”林景舟說到後面完全忍不住笑了。
林景舟本來是能阻止的,但他看到是林斌,就猜到是時歡讓他來的,再看他的目标是那台機器,啧,巧了嘛這不是,他看那台機器也不順眼,生怕江何深又去折騰一次,又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所以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砸咯。
江何深也猜得到他是故意,冷冷地看着他。
林景舟随便他瞪,打了個哈欠,起身:“兄弟我為了找了你,三四天沒合眼了,困死了,我去睡會兒。
”
他勾着何曼醫生的肩膀一起出去,夏特助拿着一沓公司文件要進來。
林景舟瞥了一眼,放開何曼醫生,何曼醫生先走了,他擋住夏特助:“小夏,你幹嘛呢,讓二哥再休息一天。
”
夏特助苦笑:“這些是江董讓人送來的。
”
林景舟:“牛逼。
”
論折騰兒子,還得看江董事長,明知道兒子現在身體不太好,還送一沓文件過來,毒父。
江何深都懶得為這種事擡眼皮,他想看就看,不想看他又能拿他怎麼樣?
不過說到江征……他看向門口,問他們兩人:“江征在T國可能有一樁不可見人的勾當,我當初去T國,就是為了這件事,所以才會被他下死手。
這件事我有沒有跟你們提過?
”
林景舟和夏特助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如果真的有做什麼事,多半會告訴他們。
林景舟順勢靠在了門框上,撓撓眼頭的小痣:“那時候我都還不在國内,不知道。
小夏,有嗎?
”
夏特助想了一會兒,也是搖頭:“沒有。
”
江何深靠坐在床頭,神色深沉,将和時歡在密道裡讨論的話,簡言意駭地跟他們說了一遍。
林景舟聽完已然沒了睡意,折返腳步回他床邊,想不明白:“……他都是一家市值千億的大公司的董事長了,賺的錢幾輩子都花不完,他還想做什麼買賣?
”
江何深冷聲:“那當然是比開航空公司還要賺錢的買賣。
”
誰會嫌錢多呢?
世界首富直到生命停止的前一刻都還在想怎麼賺錢。
而且可能涉及的不止錢,還有别的,比如權。
人若是在經濟方面自由了,就會追求精神方面的富足,追求更高層次的,能夠展現自己與衆不同的東西。
誰又能知道别人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江何深擡起眼,問夏特助:“我以前身邊,有沒有兩個叫大喬小喬的女傭?
”
“大喬小喬?
”夏特助愣了一下,“是有這兩個人,但她們是大少爺身邊的傭人。
”
江何深倏地直起了腰:“她們是江知祈的人?
”
怎麼可能?
在他想起來的那段記憶裡,大喬和小喬明明是他的女傭。
夏特助點頭:“是的,她們是大少爺的人,一直跟在大少爺身邊,後來大少爺出事了,她們就都從江公館辭職了。
”
江何深後牙微微合緊:“把她們的簡曆拿給我看。
”
夏特助馬上去拿。
……
時歡和周自珩下山後,也先回了下榻的酒店。
一夜刀光劍影,都很疲憊,先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然後又吃了點兒東西,時歡就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空氣不流通的密道裡待太久的緣故,時歡睡着了也感覺是半夢半醒。
還做一個很混亂很沒有邏輯的夢,夢見江何深和江知祈兩個人同時出現,都問她要不要跟他走?
她愣愣地看着他們,下意識問江知祈你是從哪裡來的?
江知祈隻是對她笑了笑,然後就像一株蒲公英,一吹就散,她心下一慌,急忙去看江何深,怕他也消失了,江何深卻因為她先去問江知祈生氣了,直接走了,她怎麼追都追不上。
時歡醒來時,都覺得這個夢很怪,看了下時間,下午三點。
她掀開被子下床,一邊穿上衣服一邊呆呆地想,她應該先問江何深的……不對,還是應該先問江知祈,江知祈死而複生她驚訝好奇不正常嗎……可是二少爺脾氣不好,不能受冷落,照顧他的感受不是更應該嗎……但那是江知祈啊……唉,隻是夢,她為什麼真的糾結上了?
她拉開窗簾,陽光落滿房間,但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沒有什麼江何深江知祈。
時歡心裡空落落的,走出房間,沒想到周自珩就在她房間的客廳坐着。
周自珩正在看文件,擡頭看她:“醒了?
有蛋糕和水果,要不要吃點兒?
”
時歡走過去,拿了個草莓,這個季節草莓剛上市,還有點兒酸,不過正合她口味。
她吃了三個,還要再吃,被周自珩用文件敲了一下手背:“太寒了,吃多容易肚子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