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跟周自珩、常加音一起吃了飯,邊吃邊閑聊,吃完她看時間差不多了:“我還要去溫鹿,先走了。
”
周自珩說“好”,常加音也跟她拜拜:“阿稚,路上小心。
”
時歡不用人送,自己下樓。
常加音低頭吃着東西,聽到樓下開門又關門的聲音後,才擡起頭看對面的周自珩。
周自珩身上穿着一件拿鐵色的中領毛衣,領子剛好壓在喉結的位置,一個小細節,就将他成熟男性的性感展現得淋漓盡緻。
“哥,”常加音低聲問,“你跟阿稚,是真的嗎?
”
周自珩往她身後的櫃子揚了揚下巴:“喏,請帖還發剩下一些,你可以自取一張。
”
常加音捏緊勺子:“溫隻顔有沒有找過你啊?
突然改了婚約,她沒找你要說法嗎?
”
“我跟她之前也沒有走得很近,原本就沒有感情,她能找我說什麼?
”周自珩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卡其色雙面羊毛大衣,“你繼續吃,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
”
他說着拿起手杖離開餐桌,常加音忍不住也站起來:“哥!
”
周自珩回頭看她。
常加音咬着下唇:“你等這天,等了很久了吧?
”
“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阿稚,從小就喜歡,我到現在都記得,我和阿稚一起學滑闆,我們都摔了,但你第一個跑去看的是阿稚。
”
周自珩溫和地解釋:“因為滑闆老師和保姆已經跑向你了,所以我才去看阿稚。
”
“但是在你心裡,阿稚的确是比我重要,對嗎?
”常加音眼神委屈,“我知道,你其實在生我的氣,我明明早就找到阿稚,卻沒有告訴你,所以從上次,在明珠塔幫阿稚找戒指那次,你們見到後,你對我就是淡淡的。
”
“你想多了。
”周自珩的語氣就是縱容家裡鬧脾氣的小孩,“既然休假了,那就好好休息,等會兒我讓商秘書拿一張卡給你,你想買什麼都可以。
”
他一手拿着大衣,一手拄着手杖,走到樓梯口,剛要邁下去,常加音突然從後面撲上來,抱住他的腰:“哥!
”
周自珩停下腳步。
常加音将臉埋在他的後背,眼眶一下就紅了,哽咽地喊:“哥哥……”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難過。
那種要永遠失去他的感覺,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她知道他跟阿稚再見面,有些事情一定會發生改變,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天知道她突然收到他們要訂婚的消息的時候,一個人躲在房車裡哭了多久。
她一結束手頭上的工作,就讓經紀人将接下來一個月的通告都往後推,不能延後就毀約,賠錢就賠錢,被罵耍大牌就被罵,她不顧一切地趕回來,可是看到他卻什麼都問不出來。
剛才她上天台,想喊他們吃飯,卻看到他們面對面站在一起……隻是站在一起,她就不敢上前,他們怎麼看起來那麼默契,那麼般配,她完全介入不進去,她好難受啊。
周自珩沒有掰開她的手,隻是道:“加音,你不是小孩子了。
”
常加音哭出來:“可我們也不是親兄妹啊。
”
周自珩側頭問:“所以?
”
“……”
是啊,所以呢?
難道不是親兄妹,他就會喜歡她?
就能接受她?
不是的,周自珩是多洞悉人心的人,他怎麼可能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如果他對她也有一丁點兒心思,他們不會直到現在還是兄妹關系。
常加音的手慢慢從他腰上松開。
她捂着眼睛,壓住洶湧的眼淚:“對不起哥,我就是……就是害怕,我們本來就不是親兄妹,現在你要結婚了,身邊有了别的需要你照顧的人,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樣一心一意對我,我怕慢慢的,你就不會再關心我了。
”
周自珩轉身,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幫她擦眼淚,他手腕上的墨玉手串也露了出來。
“雖然不是小孩子,但想法還是小孩子,我怎麼可能不關心你?
你會一輩子是我的親妹妹,不要胡思亂想。
花輪的全球代言合同,商秘書會一起給你,你喜歡鎂光燈下衆星捧月的感覺,哥會成全你。
”
常加音生硬地扯出笑容:“嗯,謝謝哥,你和阿稚能走到一起,我也很高興,以前我們就開過玩笑,讓阿稚當我的嫂子,沒想到玩笑成真了。
”
周自珩将手帕給她,自己下樓。
常加音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蹲在地上。
她愛他。
但就像她不敢對任何人說出,她其實不是周家親生的女兒一樣,是不能見光的秘密。
……
時歡并不知道錦繡灣還發生什麼事,上了林斌來接她的車,林斌車速很快,遇到減速帶也不減速,明顯是故意的。
時歡:“上了公路還敢這樣開,我才服你。
”
林斌又猛地踩油門加速,時歡面無表情道:“繼續,最好直接超速,讓路口的攝像頭拍下來,讓警察順藤摸瓜,查出來你這個通緝犯!
”
林斌這才把車速降下來,但神情還是很不爽。
時歡問:“誰得罪你了?
”
林斌煩躁:“溫尚傑那種情況,警察根本關不了他多久,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
“二十四小時後,還有四十八小時、七十二小時,隻要警方以有疑點為由,就能繼續拘他。
”時歡不急。
但林斌急:“最長就是三天,三天後他還是會出來,有什麼用?
”
時歡反問:“我們的目的是讓他坐牢嗎?
”
林斌一滞:“……”
時歡道:“我們的目的,是讓他交代出誰是紅桃,誰是黑桃。
”
林斌皺皺眉:“那你現在抓他幹什麼?
”
時歡看着外面的街景,說:“尚世傑這個人,出身山區,靠溫董的資助才能上大學來大城市,成了溫家的贅婿,你看他人模人樣,其實他骨子裡很自卑,很敏感,很容易感到冒犯,很容易疑神疑鬼。
”
“我也是被拘留過才知道那種滋味,我猜,尚世傑在裡面,應該會非常焦躁不安,非常羞恥難堪,會胡思亂想外面的人怎麼嘲笑他,怎麼戳他的脊梁骨,翻他當贅婿的舊賬,他現在心态肯定很痛苦。
”
“這就是精神折磨,會讓他變得崩潰,我們把他逼瘋,他就會劍走偏鋒,我們就能找到破綻。
”
哦。
這樣啊。
林斌才笑了:“你這是殺人誅心,看不出來,你還挺壞的。
”
“溫董已經打過招呼,至少拘他兩天,還安排了獄警故意在他面前說惡心他的話,相信兩天下來,他肯定會失控。
”時歡一隻手支着額頭。
林斌勾唇:“可以,說實話,你的動作比我預想的快多了。
”
那是當然,時歡就是很着急,她要速戰速決,不能拖太久。
時歡另一隻手,貼在了自己,已經不那麼平坦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