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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102節

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甜鸢 7222 2025-01-16 17:35

  隻拿了一顆,所以她隻‘允許’小姐再傷心一些。

  姜婳一口一口咽着口中的面,她按照晨蓮所言,挑看起來熟了的吃。
偶爾也會吃到一兩根不那麼熟的面,但是滋味的确比直接吃要好上許多。

  待到吃飽後,她望向桌上那顆孤零零的糖。

  她伸手拿過,握在掌心中,待到糖都被握得有些化時,她輕輕撥開了糖紙,将白色的月牙糖放入了唇中。

  熟悉的甜膩味道在口腔滿蔓延開,她撐着手,望向窗外。

  這兩日她都盡量避免那日的一切,但是在夢中,她還是會想起那雙泛紅的眼。
她惶然卻又沉默,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她又是如此地明白,她不願意再邁入深淵。

  無論謝欲晚是因為何,待她如此。

  她都不想了。

  她已經許久未回想起剛重生時看見他的那種感覺了,像是一湖冰冷的水,将她從頭裹到腳,她呼吸不得,動彈不得。

  她害怕,于是隻想逃。

  但昨日,當他說出‘回家’時,她重新體會到了那種感覺。
她以為發生了這麼多,她應該都放下了,可似乎那一瞬的脆弱告訴她——

  她沒有。

  姜婳怔了一瞬,随後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曾經将那個在榕樹下喚她‘回家’的人當做一種救贖,她的情愫青澀又複雜,裹着無數的歉意與脆弱。

  她甚至都不知曉,她能否将其稱之為——愛。

  因為從始至終,她都好不純粹。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的那一刻,姜婳眸淡淡地望向遠方,她在想什麼呢?

  她在想丞相府未名居前那方冰冷的湖。

  雪同她一起墜入湖中,她緩緩地向下墜,她神智有些不清最初失去了意志。
但是陡然的冰冷讓她整個人都瑟縮起來。

  那時的姜婳望着愈來愈遠的湖面,這時的她望着從窗外折射到眸中的光。

  ......她掙紮過啊。

  在那方湖中,她掙紮過的。

  即便身上背負着無與倫比的悲痛,即便那拉着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她聽見青年那一句‘自毀清譽,小人所為’時轟然斷裂。

  即便她茫然無措,在冰冷的水浸入她的鼻腔之時,在她身體被水嗆得不能控制之際,她也曾向着生的湖面努力掙紮過的。

  隻是,隻是那水太冷了,進入身體的速度太快了。
她隻能看見愈來愈遠的湖面,和那一片片從天空飄落的雪。

  她覺得,她總不該,給他們之間一個這般的結尾。

  她還要去看江南的雪,她還沒有同姨娘上明天開春的香。

  水緩緩嗆入她的鼻腔,她的意志逐漸模糊,一聲如同走馬觀燈一般回放在眼前。
她最後看見的,不是姨娘為她紮的那隻風筝,也不是兒時她短暫擁有的雪白小兔。

  是在一顆榕樹下,一個青年持着一盞燈,清淡同她言。

  “回家了。

  第六十三章

  馬車行駛在山林中。

  姜婳閉着眼,輕聲聽着耳邊傳來的風。
夏日的風同春日不太相同,而此時正是正午,風拂面時帶了一絲燥熱。

  她躺在這片夏日的靜谧之中,聽着身下馬車滾動車輪的聲響。

  下山似乎比上山要快些,明明沒有許久,她的臉都還未被夏日的光映紅,她們就已經到了鬧市。

  不同于山林的寂靜,鬧市到處吵吵鬧鬧的。
姜婳掀開車簾,望着外面來往的人群。
她安靜地看着在眸中映過的一切,看着别人同她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的眼神停留在提着籃子賣花的小姑娘身上,此時對面恰好駛來一輛馬車,馬夫停了下來,讓那輛馬車先過去。

  姜婳透過車簾,望着那個正小聲叫賣着籃中花的小女孩。

  她渾身上下都不算幹淨,唯一一雙手白白淨淨的,籃子中的花應該是城外摘的,隻是一株一株地擺放在籃子中,并沒有什麼過多的裝飾。

  她叫賣的聲音太小了,旁人也無心為野外一株花停留,姜婳眼眸在在小姑娘布衣上的褐色污漬上停了一瞬,輕聲道:“晨蓮,讓車夫先将馬車停到酒樓前。

  晨蓮掀開車簾,笑着對車夫道了幾句。

  姜婳翻出自己的荷包,準備尋晨蓮要些散碎的銀子,但是一打開,荷包裡面便放着幾塊碎銀。

  她一怔,輕聲道:“晨蓮,我荷包中的碎銀是你放的嗎?

  晨蓮驚訝了一聲,頭探了過來,搖頭:“不是奴放的,可能是小姐上次......然後忘記了,隻是些碎銀。

  姜婳眼眸在碎銀上停了一瞬,随後下了馬車。

  路過那個小姑娘時,小姑娘的聲音輕如蚊鳴:“小姐,需要花嗎?
今日剛摘的那種。

  大街吵鬧,若不是姜婳一直注意着小姑娘,這般小的聲音她定是聽不清小姑娘說了什麼的。
她未同旁人一般走過去,而是溫聲道:“如何賣?

  小姑娘捏着籃子的手都緊了一瞬,她看着面前小姐華貴的衣裙,小聲道:“一個銅錢一株,若是小姐要的多些,可以、可以再便宜些。

  姜婳蹲下身,挑了幾朵,随後望向對面忐忑的小姑娘:“家中是有人生病了嗎?

  一句話讓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小姑娘立刻慌張了起來,她搖着頭:“是我娘病了,我沒病,這些花都是我早上走到城外摘回來的,也沒有病。

  小姑娘垂着眸,姜婳望了許久,随後輕輕地摸了摸小姑娘的頭。

  她從荷包中拿出一塊碎銀,溫柔握着小姑娘的手,将碎銀放入小姑娘的手中:“這些花看着好新鮮,城中好難見到,這些都給我吧。

  小姑娘猶豫了一瞬,但是還是握緊了手中的碎銀。

  她娘親重病在床,需要銀錢去看病。
上次大夫說她娘親要用好些藥,可能、可能有了這塊銀子就夠了吧。

  她望向身前這位溫柔好看的小姐,輕聲道:“多謝小姐,我日後也會在酒樓前賣花。
小姐日後來,我給小姐最新鮮的花。

  姜婳溫柔一笑,沒有推辭。

  看着小姑娘走了,她提起地上的一籃花,輕輕地嗅了一下。
待到感覺到什麼的時候,她擡眸向着遠處的馬車望去。

  車簾被人從裡面輕輕放下,他有一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上面有一道褐色的疤。
怔然之中,她望見了那人的半張臉。

  ......是于陳。

  不過三月,他已經褪去了少年的模樣,開始有了青年的影子。
那未被車簾遮住的半張臉,露出淡薄的唇。

  馬夫輕聲‘籲’了一聲,馬兒開始邁步,馬車從她身前悠悠駛過。

  姜婳幾乎一瞬紅了眸,她望着馬車駛離的方向,在大街上直接落下了淚。
手中的一籃花摔到了地上,有些花碎開了花瓣,散落一地。

  周圍的人依舊很熱鬧,沒有人注意到這樹後偏僻的一角。

  晨蓮收起衣裙,蹲下身,将花一株一株收入籃中,她沒有問姜婳為什麼,隻是輕聲道:“小姐,我們回府了。

  姜婳眼眸怔了一瞬,她明明記得,上一世橘糖同她言,于陳是于家滿門被滅之後的第五年入長安的,可如今不過三月。

  ......她不想于陳再走上同前世一樣的路,成為一個人人辱|罵的奸臣。
可是她又知道這是她所不能改變的軌迹。

  從于大人‘自缢’于牢中那一刻開始,于陳就不得不走上這樣一條路。

  他要追求真相,為于大人平反冤屈。

  可......哪裡有什麼真相?
一瞬間,姜婳腦中突然一條線串聯起來了。
她望着馬車離去的方向,怔然了許久。

  她從前始終不明白,為何于陳這般真誠熱烈的少年,最後會變為後世最大的奸臣。
可剛剛那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

  因為相較于做一名忠臣,成為一名奸臣向上爬,比循規蹈矩要容易得多。

  于陳等不及。

  他獻祭了自己曾經的理想與道義,違背了自己的初衷與良心,去追尋一個真相,想為‘枉死’的父親平反。

  可真相是什麼呢?

  真相是于父不是枉死。

  而上一世橘糖口中的陳于是自缢于大牢的。

  有什麼東西像是種子發芽一樣在姜婳心中破土而出,她望着馬車遠去的方向,是西邊。
從前在江南未想清楚的事情,這一刻在長安熱鬧的大街之上,掀開了帷幕。

  她好像終于知曉,上一世‘陳于’為何自缢了。

  那個真誠熱烈的少年親自背叛和埋葬了自己,最後卻發現從始至終所追求的道義,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所敬愛的父親,的确染了災銀那趟肮髒的水。

  晨蓮抱着一籃子花,便是連落在地上的花瓣,她都一并拾起來了。
看着小姐的舉動,她也望向那個方向。

  她什麼都沒有問,隻是笑盈盈道:“奴回去翻翻書,看這裡面哪些花可以入膳食。
前些天橘糖給奴的食譜中有一道鮮花餅,這兩日若是在府中,奴可以試一試。

  她殺過好多人,但是做菜,也是頭幾遭。

  其實也沒有很有意思,但是如果是做給小姐的,突然又有了點意思。
晨蓮對着姜婳眨了眨眼:“小姐,我們回府吧。

  兩人一同上了馬車,大街依舊熱鬧,姜婳卻手腳冰寒。

  提前了。

  為什麼提前了。

  于陳已經入了長安,他的下一步是什麼,她能在他犯下錯誤之前同他講述真相嗎?
她又要如何同于陳講述‘上一世’的真相。

  她空口無憑,‘污蔑’是于陳自小敬愛的父親,于陳會信嗎?

  她要如何向于陳談起‘上一世’。

  一個個問題萦繞着姜婳,她呼吸陡然止住了幾瞬。
她望着晨蓮手中那籃花,呼吸都輕了一瞬。

  她想起少年輕放入她手間的小紫花。

  想起少年泛紅的耳尖和那一日敲開她的窗門。

  姜婳捂住臉,有些無助。
她已經全然知曉了前因後果,她不能讓這般好的人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在江南時她并不知道他于牢中自缢的原因,如今她知曉了,她便不能再坐視不理。

  馬車悠悠停下,馬夫在外面輕聲道:“小姐,到了。

  晨蓮攙扶着她走下馬車,她望向那方大家題字的牌匾——‘姜府’,眸突然怔了一瞬。

  ......隻要姜府在于陳做錯事之前敗露馬腳,她再去尋于陳将事情說清楚,以于陳的聰慧,自然會想到其中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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