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王長貴自打探聽到了李少安的一些情報,之後便一直念叨着溫室、大棚,總想着自己也弄上一個。
可是想歸想,王長貴也是兩眼一抹黑,隻知道個名字,具體怎麼個搞法全然不知,根本無從下手。
最後王長貴想到了自己小女兒香秀,尋思着香秀在城裡讀書,對這些東西應該有個了解。
王長貴不認字,于是便找來兒媳幫忙給香秀寫了一封信,在信裡詢問關于溫室的情況。
信是寫好了,不過要等到回信起碼得半個月,村裡一個星期外面的郵遞員才會來上一趟,所以王長貴也不能這樣幹等着,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去李少安的田裡查看情況,看看李少安那小子有沒有開始插秧。
王長貴像是魔怔了一樣,自己家田扔給了兩個兒子去犁地打理,天天跑到李少安的田外邊蹲着,就等着李少安出現。
可是這李少安偏偏好像跟他作對似的,就是不出現,一連等了好幾天也沒見動靜。
這天王長貴依舊在田外邊蹲着,想要等到李少安,結果李少安沒等到,等來了錢家姐弟倆。
這錢家姐弟平時和李少安走得近,想來對李少安的事情也知道一二,于是王長貴假裝恰巧碰到,走了上去和錢家姐弟攀談起來。
“這不是錢家倆小娃娃嗎,你倆怎麼跑到李家田裡來了呢,自家田犁好了?
”
錢小宇見是王長貴,笑臉相迎道:“長貴叔,我們家和李家是近鄰,平時關系就很好,少安哥又開工錢請我和我姐幫他種地,所以有空就過來田裡幫忙看看。
”、
“開工錢?
少安娃給你們姐弟倆開多少工錢?
”王長貴問道。
王長貴先前的疑慮得到了解答,之前他覺得李少安一個人種十多畝田人手肯定不夠,原來這小子還知道雇人來幫忙種田,這樣一來有李家大哥大嫂、錢家姐弟、加上那天在溫室裡的沈春蘭,算上李少安自己,一共是六個人,滿打滿算差不多夠了。
錢小宇樂呵呵道:“怎麼,長貴叔是不是也想給我們姐弟倆開工錢,請我們姐弟幫你去種地啊?
”
王長貴沒好氣道:“去去去,少給我貧嘴,我家金來、銀來兩個好勞力,一個人頂三個人用,不需要請人來幫忙。
”
見從錢家姐弟身上打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王長貴懶得在這裡浪費時間,直接問道:“少安娃呢,怎麼就讓你們姐弟來田裡,自己不見人影?
”
錢小宇面露驕傲之色,得意道:“我少安哥在屋裡運籌帷幄,這種小事情哪裡用得着他親自跑一趟。
”
喲嘿,口氣不小,還在屋裡運籌帷幄,王長貴心裡這個不服氣,當即也不再和錢家姐弟扯淡,徑直去了李家,想要看看李少安到底搞什麼名堂。
結果剛走到李家門口,就聽到後院裡傳來一陣破鑼般的吵吵聲,仔細一聽好像是有個男人在念東西。
懷着好奇的心情,王長貴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離得近了,看到李少安躺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模樣甚是悠哉。
在李少安的身邊,有一個大喇叭,裡面有人在說話,原來那男人的聲音就是從這大喇叭發出來的。
見到那大喇叭能發聲,王長貴覺得稀奇,也不知李少安是怎麼做到的。
躲在門後聽了一會兒,隐約聽到那喇叭裡的人好像在說故事,說的好像還是三國演義,而且正是諸葛亮與劉備提出隆中之對的那一幕。
王長貴更是納悶了,這李少安到底玩什麼花樣,不去插秧種地,反倒躲在家裡聽起了廣播。
但是他沒有上去打聽,而是轉身悄悄退了出去。
第二天,王長貴又來到李少安田裡查看情況,不出意料田裡依舊沒人。
這時看到滿面春風的沈春蘭從田間路過,王長貴忙走過去打招呼,寒暄道:“春蘭妹子,這麼早就來田裡了?
”
“是啊,我那兩畝地給了我家少安去種,現在我什麼都不管,隻是過來幫把手。
”沈春蘭說起這事兒,臉上帶着開心的笑容。
“哦,難怪了,我就說你家這兩畝田咋也這麼早就犁了。
”王長貴拖着下巴,原來這李少安把沈春蘭家裡兩畝田也盤了過去,這小子明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還真能折騰。
沈春蘭說道:“是啊,少安他想要早點插秧,趕上農時今年種雙季稻。
”
“雙季稻?
!
”王長貴甚是驚訝,回想起來李少安為什麼要這麼早就犁地插秧,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子是要種雙季稻,這就難怪了。
要不是剛剛沈春蘭無意間提起,王長貴還全然不知,當下懊惱不已,怎麼自己就沒有想到呢?
王長貴忽然又覺得在和李少安的較勁中多了幾分勝算,村裡以前有人嘗試過雙季稻,結果以失敗告終。
但是直覺告訴他,李少安那娃什麼都能鼓搗出來,本事大着呢,說不定還真讓他給種成功了。
“春蘭妹子,那你家少安到底準備怎麼個種法,地也犁了,怎麼一直不下秧呢?
”
沈春蘭笑道:“長貴叔,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想了解不如自己去和少安打聽。
”
于是乎,王長貴第又一次來到李家,想要探探李少安的虛實。
走到李家門口,又聽到了那個大喇叭裡面傳來的廣播聲,這一次聽的是新聞節目,主持人在播報近段日子以來相關的新聞事件。
王長貴又納悶了,不是說要搶農時種雙季稻嗎,可看李少安這個樣子悠閑得很,哪有半分緊張的意思。
本想着上前打聽,可是想了想又覺得拉不下臉,畢竟自己怎麼說也算是李少安的長輩,在門後面聽了一會兒,王長貴兀自離去。
到了第三天,王長貴不出意外地再次來到李少安田邊,田裡一如既往的空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
實在是熬不住了,王長貴這次懷揣着滿肚子的疑問直接來到李家,打定了主意一定得拉着李少安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來到李家,李少安還是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神态悠閑,一邊聽着喇叭裡的節目。
“少安娃,日子過得挺悠哉嘛,躺在家裡曬太陽。
”王長貴終于放下面子,走上前和李少安打過招呼。
“喲,長貴叔,您咋來了。
”李少安見是王長貴,立馬起身相迎,客氣笑道:“我這是弄了個小玩意兒,聽個樂呵。
”
“問你個事。
”王長貴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你那些田不是早就犁好了嗎,咋一直不見動靜呢?
”
“哦,原來是這個事。
”李少安笑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在等呢。
”
王長貴好奇道:“等啥呢?
叔我種了這麼多年的地,還是頭一回聽說插秧也要等時候。
”
李少安指了指天,說道:“我在等一場雨。
”
“啥?
等一場雨?
”王長貴更是被弄得一頭霧水,插秧就插秧,等下雨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喇叭裡忽然傳來一段天氣播報的新聞,“聽衆朋友們,接下來為大家播送明後兩天的氣象預報:本市明後兩天陰雨天氣,氣溫12到18攝氏度,東北風3級,請大家注意防寒保暖。
”
“太好了,終于等到了!
”
李少安高興得在原地一蹦三尺高,這些天他雖然表面上看去漫不經心,優哉遊哉,其實内心裡比誰都着急,要種雙季稻,就必須搶農時,趕緊把秧苗插下去。
而沒有這場雨的話,按照他的方法秧苗就沒有辦法插,等來等去,終于等到了這一刻,怎能不讓他激動萬分。
看到李少安的激動勁頭,王長貴更是不理解,不就是一場雨,至于這樣麼?
你不是說等到了嗎,那我明天就要好好瞧瞧你到底有什麼與衆不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