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顧南秋的話音落下，李老太太就哭喪着臉喊道：“是民婦糊塗，是民婦剛剛犯糊塗啦！
”

　　師爺冷哼一聲，他最讨厭這種自以為自己铮铮傲骨，實際上就是耍滑頭的人。

　　“姜氏所言，你可贊同？
”

　　李老太太咬了咬牙，面前的師爺顯然不是用這麼一個說法就可以糊弄過去的。

　　“是誤會，但也不算是誤會，煩請大人聽我一言。
”

　　師爺靠在椅子上，聽着李老太太這一番話，點了點頭：“說。
”

　　姜老太太匍匐在地上，握緊了拳頭。

　　這個老不死的到底要說什麼？

　　明明來的路上，大家都說好了，怎麼現在被打了幾下闆子，就叛變了！

　　她想要開口跟李老太太好好理論一番，但是打闆子的衙役就站在自己的身側，她不敢開口。

　　李老太太深吸一口氣，娓娓道來：“民婦原本在李家村，最近秋收結束，沒有什麼事兒，突然聽到村上的孩童說民婦的閨女在桃李村被打的隻剩一口氣了，姜家還要休妻，氣不過，就喊了村上的親友，去要說法了。
”

　　師爺點了點頭，這麼說才像話。

　　“接着說。
”

　　師爺看樣子是個比較負責人的，并沒有草草斷案，顧南秋連連點頭。

　　能在古代做個清官，也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李老太太聽到師爺同意讓自己說，深吸一口氣，準備把自己摘個幹淨。

　　“去到了桃李村的祠堂，就看到我那苦命的女兒躺在血泊中，隻剩下一口氣了呀！
”

　　“可憐天下父母心，民婦是在是忍不了，就同姜家人理論了起來。
”

　　師爺皺了皺眉頭，嫁出去的女兒，那就是夫家的人了。

　　這個娘家人拿着家夥事兒打上門去，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是姜家也過分，直接把李家的女兒打的隻剩一口氣了，這是濫用私刑啊。

　　捋清楚後，師爺看着姜老爹：“李姚氏所言，你們姜家可認？
”

　　姜老爹琢磨了一下，他自然也聽明白了。

　　這個親家是打算把所有的錯處都推到姜家身上，師爺的威儀不容置噱。

　　他掙紮再三後，猛地擡頭，看着師爺。

　　“李老太太所言屬實，但這是事出有因啊！
”

　　師爺一聽，好一個事出有因。

　　這些狀紙上面也都寫了，但是他更願意聽這些人親口說出來。

　　“既然是事出有因，那就如實道來。
”

　　姜老爹看着跪在地上的兒子，一把抓住姜力的胳膊，聲聲泣血的說道：“這李家的女兒蛇蠍心腸，竟然用見到刺傷我的兒啊！
”

　　師爺望了一眼，姜力臉色不太好，不過衣袍寬大，看不出來什麼。

　　李老太太跪在地上，這會已經哭的淚眼婆娑了。

　　姜老太太一看，這不行。

　　這李老太太竟然準備用哭來蒙混過關了！

　　幹脆也哀嚎起來了，那聲音，聽的人心都跟着顫起來了。

　　師爺聽的心煩意亂，拍了拍驚堂木。

　　“肅靜！
”

　　“姜氏你為何如此喧嘩？
”

　　姜老太太琢磨了一下，剛剛李老太太那些話，完全就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姜家。

　　她也不是傻子，既然原本協議好的不作數了，那就幹脆各顧各吧。

　　“老身懷疑，懷疑李家的婦人都喜歡動手，大人您瞧瞧，我這腦袋上面，還有這麼大一個血窟窿呢！
”

　　說完，她往前爬了兩步，想要師爺看的更清楚。

　　姜力看到自己的母親過去了，也跟上去，直接把自己的外袍扯開，也顧不上别的人，直接把自己的傷口裸露出來。

　　師爺昂着脖子看了一眼，姜力手臂上面的傷口雖然已經包紮起來了。

　　但是依舊有絲絲殷紅，看樣子是傷的不輕。

　　至于姜老太太，整個腦袋上面都是烏糟糟的一片，這會還能能言善辯，也算是厲害了。

　　師爺差不多已經有判斷了。

　　李家的女兒動手傷了自己的丈夫，這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

　　但是姜家并沒有上報，反而是自己私底下動了私刑。

　　且差點把人打死了，李家上門，是為了女兒。

　　雖說嫁出去的女兒，跟娘家沒什麼關系了，但真的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活生生的打死，這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但是偏偏李家這個老太太，把姜家老太太給打了。

　　這事兒，雙方就都有錯了。

　　一旁的衙役看到師爺陷入了沉思，琢磨了一下後，提議道：“不如咱們把證人傳上來問一問？
”

　　師爺點了點頭，他基本上已經可以判案了。

　　但是既然已經開始問話了，那麼證人的話，也應該聽一聽。

　　顧南秋跟理正聽到要他們去了，紛紛站起身，理正有些害怕。

　　“等會咱們該怎麼說？
”

　　往日裡，理正在村子裡面也算是說一不二的。

　　到了衙門，竟然露怯了。

　　顧南秋小聲說道：“咱們隻是知道事情的經過，前前後後說一遍就可以了，師爺英明，不會為難咱們的。
”

　　理正深吸一口氣，随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是，我隻知道姜家傳出了要殺人的言語，然後想要去查看，被姜家阻止，是顧娘子幫忙，我才能進去，發現了作案的兇器，準備報官，但是姜家……”

　　顧南秋聽到理正在喃喃自語，趕緊開口：“您可不能把準備報官，但是心軟了的事情說出來，不然，就是您失職了。
”

　　理正一聽，還真是這麼一個道理。

　　琢磨了一下，準備用别的來替換掉，但是琢磨了大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急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顧娘子，我不知道該說！
”

　　顧南秋看理正神色這麼慌張，怕是會被看出來什麼。

　　拿起桌子上面的水：“您喝口茶，冷靜一下。
”

　　“您就說，進到了姜家看到了姜力跟李彩萍在互相掐脖子，準備天亮在處理。
”

　　這麼說，也就合理的解釋了為什麼理正并沒有按照規定報官。

　　也成功的替理正洗刷了做錯的事情。

　　理正聽顧南秋這麼我說，再加上猛地喝了一大杯的涼水，人也冷靜了不少。

　　“是，我就是這麼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