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瀾穿著一身暗青色雲紋長衫,劍眉星眸,風采翩然。
一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山水折扇,一遍看著眼前的門樓上貼滿了的詩稿讚賞不已。
“雖說嘉州是個小地方,不過才子倒也不少麽。
這些都是想要見言姑娘的?
”
守在門口的是兩個相貌清秀的小童,好奇地看了看了看謝安瀾道:“這些都是我們姑娘看不上的。
”
簡言之,就是被拒之門外的。
“一定要寫詩麽?
”謝安瀾有些苦惱而真誠地問道。
她為什麽就忘了將陸離平時寫的詩詞什麽的偷背幾句下來呢?
小童看著眼前俊秀非凡的少年公子,跟著姑娘兩年多了還從來沒見過這麽俊俏的公子呢。
雖然平時跟姑娘交往的都是王孫公子,才子俊傑,但是這位的相貌還是…讓人覺得驚為天人啊。
“一定要寫。
”小童暗中咬了咬舌尖,苦著臉重重點頭道。
謝安瀾歎了口氣,道:“好吧,借我一副筆墨。
”
守門的小童奇怪地看了謝安瀾一眼,這位公子真的是想要見他們姑娘麽?
平常來求見的人誰不是早早地自己準備好詩稿,甚至恨不得熏香裝錦盒裡但求姑娘一看呢。
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轉身進去幫她取來了一副筆墨紙硯。
謝安瀾捏著筆,苦惱地咬著手指思索了良久,才終於下筆一蹴而就地寫下了一首詩。
小童接過詩稿就轉身進了樓裡,謝安瀾百無聊奈地又將門樓前貼著的詩稿瀏覽了一遍。
不得不說,寫詩是需要天賦的,而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並不具備這樣的天賦。
所以古往今來讀書人不知凡幾,能留下詩名的卻是少之又少。
這裡貼出來的詩詞,即便是讓謝安瀾這個半文盲來評價,也隻得兩個字:湊合。
至於那連湊合都不行的,估計也沒臉來這種地方現眼了。
等到謝安瀾點評到第二十首的時候,那個小童又匆匆的跑了出來,對謝安瀾道:“姑娘請公子進去。
”
走進醉歡樓,謝安瀾覺得自己才真正明白了什麽叫古代的高檔娛樂場所範兒。
前世那些什麽天上人間,什麽高級會所簡直土的掉渣。
醉歡樓門口是一座小樓,但是裡面卻是一個園子。
院中山水景緻,亭台樓閣,清幽雅緻的宛如古代名士所居。
無意之間都流露著一種筆墨書香之韻,隻會讓人想起文章高華,詩文風流,就連那種不高雅的心思都難以升起。
兩個俏麗的小丫頭在前面帶路,謝安瀾負手跟在她們身後穿過了幽幽竹林,轉過曲折回廊,隱隱聽到前面傳來幽幽的蕭聲。
謝安瀾並不太擅長樂器,雖然學過一些品鑒課程,但是要她鑒賞大家曲藝到底還是太過為難了一些。
不過她卻也必須承認,這是她聽過的最動聽的蕭聲了。
不遠處的水閣中,四面敞風的水閣四周垂下了素雅卻不粗拙的竹簾。
透過半垂的簾子謝安瀾看到一個女子坐在裡面的背影。
“公子請。
”到了門口,兩個小丫頭就停了下來。
“多謝。
”謝安瀾含笑點頭道。
低頭從小丫頭掀起的簾子處走了進去,裡面的人也正好擡起頭來看向門口。
第一眼看到言醉歡不得不說,謝安瀾略微有那麽一點失望。
言醉歡成名極早,如今已經年方二十二了。
在這個時代,幾乎已經算是老了。
她長得也並不如何驚豔絕倫。
輕眉淡眼,朱唇雪膚,微微上挑的鳳眼當著幾分淡淡的嫵媚,朱唇略薄了一些,看上去讓人覺得有些孤傲不好親近。
若隻說皮相的話,她的容貌即使是在這一世謝安瀾見過不多的女子中也算不上最好的。
至少,比起泉州府的曹少夫人就還要略遜一籌。
當真很難讓人相信,這樣的女子竟然會是嘉州第一名伎。
但是她的氣質卻很少見,既是加上謝安瀾兩世的記憶。
她並不孤傲,謝安瀾一進來她就已經朝她點頭一笑。
菱唇微彎,眼眸含笑,左眼下那顆淚痣頓時更添七分嫵媚。
她即使是笑著的時候,眼神也是淡淡的,仿佛早已經看盡了世間繁華,紅塵悲苦。
謝安瀾思索了片刻,覺得如果一定要說的她,她的氣質有那麽一點像白狐那個神棍。
不過也不全像,白狐是真的看得多,經得多,想得開。
而眼前的女子,眼底卻隱藏著淡淡的執著和哀愁。
或許正因為如此,才能讓那些才子權貴們趨之若鶩。
畢竟如果真成了白狐那神棍的德行,才子們想要修身養性不會在家多年兩遍經啊,誰要專門來瞻仰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仙?
“醉歡見過謝公子,不知公子大名?
”言醉歡笑道。
謝安瀾笑道:“謝無衣,能得醉歡姑娘賜見,三生有幸。
”
言醉歡手裡還拿著她寫的那張詩稿,搖搖頭道:“公子今天之前,隻怕還沒聽過醉歡這個人罷?
”
謝安瀾有些驚訝,挑眉道:“醉歡姑娘名震嘉州,在下卻是初來乍到,若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
言醉歡莞爾一笑,“公子請坐。
”
賓主落座,有幾個容貌秀麗的丫頭立刻奉上了美酒佳肴。
謝安瀾端起酒杯聞了聞,忍不住讚道:“好酒。
”
言醉歡也笑道:“醉歡樓別無長物,唯有最美的酒,最好的菜。
”
“還有最動人的樂曲。
”謝安瀾笑道。
言醉歡笑道:“豈敢妄自稱尊。
公子既然賞臉,醉歡自當為公子奏一曲,還望公子莫要嫌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