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想問問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如果你願意的話,嫂子願意給你張羅着把村長說的那個殘疾媳婦給你娶回來。”
馮玉珍看着他忽然說道。
說實話,她本意并非是想說這句話,可是話到嘴邊她竟然羞恥的将話題轉移了。
樸大昌深吸一口氣,腦子裡的那股燥熱也消散了很多。
“嫂子,我才不娶那個殘疾人。”
“那嫂子給你物色個好人家?”
“我不。”
“大昌,男大當婚,你不娶媳婦咋行呢。”
“我就是不娶,咱倆人日子也照樣過得紅紅火火。”
“我還要去村長家商量賣宅子的事兒,不跟你說這些了。”樸大昌起身就往外跑了出去。
他其實很清楚現在的處境。
一旦他答應娶媳婦,不用明說也是在趕玉珍嫂子走。玉珍嫂子不嫌棄他們家窮的叮當響留到現在,他怎麼能夠做這種不是人的事情。
所以,隻要玉珍嫂子在家一天,樸大昌永遠不會考慮自己的婚姻。
然而。
馮玉珍卻從樸大昌的話裡品出了其他的意思。
我跟大昌以後的日子,到底該咋過呢??
胡思亂想着,馮玉珍紅了臉。
竟然有點後悔剛才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她起身來到卧室的鏡子前看着鏡中自己妙曼的身材。
腦海中一直都是樸大昌那揮之不去的強壯身體。
我這是怎麼了?
難道我對大昌真的動了情??
一路從香草果園跑出來。
這涼爽的山風吹走了樸大昌渾身的燥熱,回想離開時候說的那句話,樸大昌後知後覺的感覺有點不太合适。
我說的跟嫂子一起過日子會不會讓她誤會呢?
不過,我們确實是一起過日子的,我說的有毛病??
埋頭嘀咕着樸大昌就進了村,随後他拐彎去小賣店買了一盒紅梅煙,直接來到了趙長順的家。
一進門他聞到了一股撲鼻的香氣,樸大昌還記得,這種味道還是趙玉良結婚坐席的時候聞到過。
這是八大碗的味道,其中最誘人的是三指膘的紅燒肉。
想起那肥的流油的紅燒肉樸大昌就狂吞口水,加快腳步走向屋中,想着能不能趕個飯點,在趙長順這裡蹭兩塊肉吃。
“長順叔,吃飯呢。”
樸大昌掀簾來到屋中,看到了坐在飯桌前抽煙的趙長順。
八大碗整整齊齊的擺在舊的發黑的小方桌上,隻有趙長順一人坐在桌前,旁邊是布滿鐵鏽的台式風扇,咯吱咯吱轉動着傳來陣陣摩擦的聲音。
樸大昌直接就被八大碗騰起的熱氣給勾住了雙眼,他站在門口狂吞口水。
趙長順頭上包着那塊熟悉的羊白肚毛巾,看到樸大昌進來他嗓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來了。”
“沒吃飯吧,坐下吃點。”
“這怎麼好意思呢。”樸大昌撓頭說道。
“你小子啥時候跟叔客氣過,趕緊坐下趁熱吃。”
趙長順掏出紙煙抽了一口,頓時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長順叔,抽這個。”
樸大昌進來坐在闆凳上,将買來的紅梅煙放在趙長順面前,随後也不嫌棄他咳咳噴出的口水,拿起筷子對着八大碗消滅起來。
紅燒肉。
小酥肉。
蛋包肉。
肉包蛋……
大席上的扣碗菜應有盡有,趙長順還貼心的轉動生鏽的電扇對準樸大昌,把他吃的滿頭大汗給直接吹走了。
樸大昌揩了揩汗水不好意思的說道。
“叔,你也吃。”
“叔嗓子不舒服,吃不下。”
“吃不下那你做這些幹啥哩?”樸大昌伸出去的筷子頓時收了回來。
他光顧吃了,竟然沒發現。
這八大碗也隻有他動筷吃了,趙嬸也不在。
而趙玉良跟他媳婦雖然在新樓另起爐竈,可八大碗算是過節才吃得上的好飯,他們怎麼能夠錯過呢。
樸大昌忽然感到有點不太對勁。
“叔,我,我是不是不該動筷的?你這飯是招待貴客用的??”
“難道,香秀嫂子娘家來人了??”
趙長順嘴角微微一撇,吐出一口青煙冷笑道。
“啥狗屁貴客,這就是給你準備的。”
“給我準備的?叔,你讓我來不是談宅子的事情啊,給我準備這幹啥??”
“先不說,等你吃好了叔再跟你好好聊聊。”
趙長順抽了幾口紙煙咳的受不了就直接掐滅。
随後起身從櫃子裡翻出一瓶上好的桂花酒為樸大昌滿上一碗。
“光吃怎麼能行,你也喝點!”
别說。
樸大昌還真有點酒瘾,剛開始是村裡二流子逗他玩讓他喝。可後來樸大昌發現喝酒能夠解乏,幹起活來也有勁。
久而久之也養成了貪杯的習慣。
不過這種場面讓樸大昌心裡非常沒底,這個趙長順好吃好喝的招待自己,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一瓶酒很快就見底了,八大碗也被吃的底朝天。
樸大昌暈暈乎乎的制止了趙長順繼續拿酒的念頭,帶着醉意含糊道。
“長順叔,不能喝了,再喝就徹底趴了。”
“趴了好,趴了事兒才好辦。”趙長順說這句話的時候咬着牙,竟然又掏出了一根紙煙。
其實他有他的打算。
本來他想着讓樸大昌好吃好喝一頓,給自己生個健康的大胖孫子。可是這小子連說帶問的給他的感覺跟正常人沒啥兩樣。
他想着樸大昌難道傻病好了??
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就想着把他灌醉。
“叔,賣宅子的事兒你可真的幫幫我們呀,否則香草果園就保不住了,那可是我爹娘大哥全部的心血,你就行行好吧。”
帶着醉意,樸大昌紅着眼眶就要跟趙長順下跪。
樸大昌這小子平常是打死都不彎腰的軸貨,此刻竟然要下跪,趙長順知道這是喝到位了。
當即拉扯着他往裡屋走。
“大昌,叔肯定幫你。”
“可是這事兒沒有喝醉酒談的,你進屋休息一下,等腦子清醒點叔再跟你好好攏攏。”
“行,我都聽你的,不過你這是帶我去哪啊。”
稀裡糊塗的,樸大昌就被趙長順拉扯着來到了一個小屋中。
樸大昌沒記錯的話,這小屋應該是以前趙玉良睡覺的,後來他結婚蓋了樓房這裡就空了。
别看趙長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可對他那殘疾兒子視若珍寶。香草村第一戶安裝空調的就是他家,是專門為他那卧床的兒子買的。
感受着屋中的涼爽,樸大昌抓着趙長順的手感動的說道。
“長順叔,你可真是我親叔呀,還讓我在空調屋休息。”
“那你就别讓叔失望了,休息吧。”
趙長順說完整個人的腰背猶如被巨大的擔子壓彎,他掙脫樸大昌的手帶上門出去了。
他沒有遠去,而是順着上鎖的房門鈎頭蹲在地上,像是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嘴角痛苦的抽搐着。
月光下。
他那雙被歲月爬滿皺紋的眼角,泛着淡淡的淚光。
此刻的趙長順心中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恥辱,他恨得朝自己臉上狠狠的抽了幾下。
他簡直是個畜生,竟然讓一個傻子來睡他的兒媳婦。
換做平常,他早就拿殺豬刀把對方給捅了。
可是。
他現在隻能夠帶着恥辱守住這裡。
守住老趙家的臉面!
老趙家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