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成川的眼神中帶著憤怒，還有極其的不甘。

　　他想破腦袋都想不通。

　　自己苦心打造的龐大犯罪集團，一直運轉得風生水起，從未出過岔子。

　　就因為林凡這麼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苦心經營的心血全都灰飛煙滅了。

　　「你找我來隻是為了問這個？」

　　林凡咧嘴一笑。

　　「要不然呢？」

　　肖成川斜睨了他一眼，「你難道真的不是警方的卧底？」

　　「我要是警察，會這麼辦事嗎？」

　　林凡反問了一句。

　　肖成川想了想覺得也是——沒有警察會像他這樣魯莽的！

　　就兩個人，把他們的老窩給掀了。

　　不過，他卻更加難受了。

　　自己堂堂一個土皇帝，居然毀在小小的醫生手上？

　　「那你到底是圖什麼？」

　　肖成川的神情委頓，有種濃濃的挫敗感。

　　「我當然是為了活下去啊。」

　　林凡聳了聳肩，「你難道忘記了，是你先針對我的。」

　　「我當時就應該下死手！」

　　「一開始弄死你，就沒有這麼多麻煩了。」

　　肖成川悔不該當初，扼腕嘆息。

　　「不，你不會的！」

　　林凡搖了搖頭。

　　「為什麼？」

　　肖成川眉頭一挑。

　　「不如，我給你分析分析？」

　　林凡笑了起來。

　　「行啊，願聞其詳。」

　　肖成川擡起了戴著手銬的手。

　　「我跟你的矛盾，起源於你的兒子。」

　　「因為我揍了你兒子，還把他送進了看守所。」

　　「我說的沒錯吧？」

　　林凡問道。

　　「沒錯！」

　　肖成川身體微微地朝後倚，「動我兒子，這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後來你就找上門來對我進行威脅，想讓我屈服。」

　　「沒想到，我壓根沒有理你，讓你在手下跟前丟了面子。」

　　「所以，這讓你非常生氣，對我產生了殺心。」

　　林凡接著又道。

　　「在那一刻，你在我心中就是死人了！」

　　肖成川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一開始就弄死我，這就沒辦法彰顯出你開明縣土皇帝的威嚴了。」

　　「所以，你要慢慢地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讓我從內心裏面感到恐懼。」

　　「你設想我會因為害怕而討饒，跪求你的諒解。」

　　「但是你沒那麼仁慈真放過我，會將我一腳踩死——跟踩死隻螞蟻一樣。」

　　「你很享受這種掌控別人命運的快感，這也是你控制手下的方法之一。」

　　林凡緩緩開口。

　　他十分平靜，好像是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沒錯！」

　　肖成川艱澀地開口。

　　林凡猜測的一點都沒錯——他就是這樣的人！

　　狂妄且自信！

　　殘忍且變態！

　　「你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到一件事情。」

　　「你沒算到我會反抗——我居然敢反抗！」

　　林凡聲音逐漸泛冷，「你可能低估了我這個所謂小人物求生的慾望。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誰的命金貴。

　　大家都是一條命，我憑什麼要讓著你？」

　　屋外監聽室裡的馬朝先，從耳機裡聽著二人的對話，神情頗為古怪。

　　還好……林凡有個正向的職業和正向的三觀。

　　否則，這樣的人一旦走上犯罪的道路，絕對是個十惡不赦的超級兇徒。

　　「這就是我這個小人物生存的底層邏輯！」

　　「我既然要活下去，那不能坐以待斃，而且還得下手狠。」

　　「假如如果沒有法律的束縛，你可能根本沒機會對方叔下手。」

　　林凡擡頭看了他一眼，「因為，你早就死了！」

　　「嘶……」

　　肖成川倒吸了一口涼氣。

　　聽的心驚肉跳，陣陣膽寒。

　　林凡的狠辣和執行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回去，他一定會選擇當場弄死林凡。

　　或者，不與他為敵。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葯吃。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讓你最終對我動手的原因，是不是那個姓方的老頭之死？」

　　肖成川眯起了眼睛。

　　「對！」

　　林凡點了點頭。

　　「我很奇怪，你跟這老頭隻是見了一面而已。」

　　「他的死，對你影響能有那麼大嗎？」

　　這是肖成川非常費解的問題。

　　就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值得他去冒這個險嗎？

　　「我跟方叔有個約定。」

　　「一旦你垮台了，我就可以跟他喝兩杯慶祝一下。」

　　林凡瞥了他一眼，「但是，你卻殺了他！

　　所以，是你親手毀壞了這個約定！」

　　「就隻是這個原因？」

　　肖成川嘴角抽搐了一下。

　　「當然，方叔的死隻是讓我更加明白一件事情。」

　　「你這個人出手狠，且沒有下限。」

　　「你能這樣殺了他，同樣也能這樣對付我！」

　　「所以，我必須主動出擊！」

　　林凡一字一頓。

　　說完，他將煙蒂狠狠踩熄。

　　「哈哈哈，好一個主動出擊！」

　　肖成川大笑了起來，狀若癲狂。

　　林凡安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好容易止住了大笑，肖成川抹去眼角的淚水。

　　「林凡，其實我們是一路人，你知道嗎？」

　　「如果能夠早遇到你，說不定咱們能成為朋友。」

　　肖成川看著他，倒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誰跟你是一路人？」

　　林凡嫌棄地冷笑。

　　「難道不是嗎？」

　　「你跟我一樣，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做事無所顧忌，且不考慮後果！」

　　肖成川怪笑一聲。

　　「你可能忘記了我的職業！」

　　「我是一名醫生，救死扶傷是本職工作。」

　　「為了一個病患的安危，我可以不計一切後果，且不擇手段。」

　　「隻要有任何一絲機會，我都不會放棄。」

　　林凡撇了撇嘴道，「但是你這樣的社會渣滓，壞事做絕，人神共憤。

　　沒有將你人道毀滅，已經是我的仁慈！」

　　聽完這番話，肖成川像是被抽幹了最後一絲力氣，躺在了椅子上。

　　他的眼神渙散，全然沒有了往昔的霸氣和威嚴。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我不跟你說再見，因為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了。」

　　林凡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你等一下！」

　　肖成川忽然站了起來道，「我能不能拜託你最後一件事情？」

　　「什麼事？」

　　林凡淡淡問道。

　　「我兒子志剛雖然平日招搖，但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能不能請你幫我說說情，對他從輕發落。」

　　「算我求你了！」

　　說完，肖成川直接直挺挺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