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愣怔在那裡,陸元淳怎麼想起來給她送東西來了?
而且還是直接托人交給了她的親信李泉,顯得有些不太尋常。
“你進來!
”
李泉得了沈钰珠的命令,忙提着一隻紫檀木的盒子走了進來。
大周的讀書人大多喜歡用這種木頭盒子裝書,長途跋涉的時候還可以背在後背上。
窮人家的子弟用黃楊木,貴族子弟會用紫檀或者是金絲楠之類的名貴木材。
沈钰珠看着李泉将這麼個裝書的盒子放在了她的面前,頗有些意外。
她忙打開了盒子,微微一個愣神。
隻見盒子裡放着一摞文稿,紙張都有些泛黃,一看年代老舊得很。
沈钰珠忙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文稿,突然心頭一跳,居然是陸元淳的外祖父孫閣老親筆作注的前朝大儒的文稿。
之前孫閣老因為卷進了一場朋黨之争被抄家,砍頭,子女也跟着受了牽連。
十幾年後,如今乾元帝隐隐對過去的那件事情有些後悔。
曾經當衆還贊揚過孫閣老的才情和文筆,說很是喜歡。
如今聖上暮暮垂老,更是想在自己百年後能讓大周的基業傳承下去,自然是注重選拔人才。
今年的科考的題目便是他親自出,故而這一箱子文稿堪稱是萬金也買不來的孤本。
沒想到孫氏居然還保存着自己父親的文稿,陸元淳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說服了孫氏将這文稿拿出來送給了沈钰珠。
不,沈钰珠曉得,這文稿可不是送她的禮物。
她一個内宅婦人也不參加科舉,用這些文稿有什麼用?
陸元淳這是要托她的手,将文稿轉送給她大哥沈知儀的。
隻不過她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子,總不能拿着東西直接送到沈家的門上,那可是怎麼說的?
現在托人送到了沈钰珠這邊,閨閣中女子們之間互贈禮物,那是最尋常不過的。
不得不說,陸元淳這個丫頭考慮問題周詳,是個厲害人物。
沈钰珠忙站了起來,這文稿得趕緊給大哥送過去。
如今進京趕考的外鄉子弟都集中在京城裡的雲華書院,雲華書院是吏部專門給外鄉學子設的讀書交流的地方。
眼見着馬上要應試了,學子們都積極拜訪主考官和自他的名儒,便是為了混個臉兒熟,到時候在文章上提點一二。
每年的考試都是如此。
鄉下的子弟須得經過京城名師的點撥,才能在應試中拔得頭籌。
沈钰珠當下命李泉準備馬車,她帶着陸元淳送過來的文稿直接去了京城的雲華書院。
書院占地面積小,不過地理位置可不偏僻,就在崇文街的最南邊。
從侯府裡出來,大約走個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就到了。
很快馬車停在了雲華書院外面的巷子口,她剛要提着書盒從馬車裡下來,卻看到書院門口圍着一群人,似乎出了什麼事兒。
沈钰珠當着這麼多男子的面兒不好下去。
“李泉,你去請大少爺來馬車這邊,我将東西給他。
”
孫閣老保存下來的文稿,最好是直接交給大哥,不要假人之手。
李泉應了一聲忙朝着書院門口走去,不多時便慌裡慌張的朝着馬車這邊奔來。
“大小姐!
是大少爺出了事兒!
”
“什麼?
”沈钰珠再也顧不得什麼,下了馬車朝着書院門口圍着的人走去。
她剛擠進了人群,就看到正中心站着的沈知儀。
一身靛青色錦袍,袍角有幾分淩亂。
他一向高大的身影此時微微佝偻着,低着頭。
因為是背對着沈钰珠,所以沈钰珠看不清楚他的眉眼和神情,可光從他的身姿來看就覺得沮喪到了極點。
他腳下散着一些的拜帖,這種拜帖沈钰珠再熟悉不過了。
來京趕考的學子們紛紛制作這種拜帖,送到了各個名師大儒們的門下。
但凡對方接了,就意味着有機會得一兩句提點。
看着大哥腳邊散落的拜帖,沈钰珠眉頭狠蹙了起來,視線染着幾分怒意。
之前她已經托慕修寒打點過了,自家大哥不可能一張拜帖都送不出去,現在怕是隻有一個可能,有人專門在整他。
果然沈钰珠看到大哥對面此時站着一個身穿繡竹紋海藍色錦緞的中年男子,沈钰珠也認識此人。
正是京城負責雲華書院的大儒,他此時高高揚起了下巴,冷冷看着沈知儀,滿眼的鄙夷之色。
“你這蠢材!
半道兒做學問也就罷了,怎的連人也不會做?
”
“這麼多拜帖沒有送出去,可見庸蠢到了什麼樣子?
”
“但凡是個先生,都不會看上你這種學子。
”
“聽聞你還是商賈出身?
酮臭味着實的重,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