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9章 想死我送你一副棺材
宣母還在地上躺着哼哼,臉上全是傷,大兒媳抓的,頭發也被揪了好幾绺,腦門秃了銅錢大的一塊,不時沁血絲,十分狼狽。
二兒子也在地上躺着,身上的傷不比他媽少,怨恨地瞪着江老太,剛才他被人按着時,這肥老太婆總是下黑手,擀面杖抽起來賊疼,骨頭都差點抽斷,心太黑了。
而且這肥老太婆罵人太戳心,總是揭他的短,明知道他娶不上媳婦,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他不要面子的嗎?
“再瞪把你狗眼珠子挖出來喂狗!
”
江老太沖二兒子罵,還舉起擀面杖,假裝要抽,二兒子下意識地抱緊了腦袋,江老太得意地哼了聲,沒出息的膽小鬼,死了三個男人的寡婦都瞧不上。
“強盜土匪打死人啦,哎呦……我起不來了,骨頭打斷了,心口疼得很,要死了,快送我去醫院搶救,快叫公安來……”
地上的宣母一個人唱着大戲,捶胸頓足地嚎哭着,還死死抱着徐嬸的一條褲管,死活不肯撒手。
她挨了一頓打,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說什麼都得讨些醫藥費和營養費過年,不給就送這些人進去吃牢飯。
宣母身上雖疼的很,心裡卻是歡喜的,她正愁這個年關難過,兒媳婦的娘家人就送上門了,這頓打決不能白挨,得讓兒媳婦娘家吐點好處出來。
“欺負我們窮苦老百姓啊,打倒了三座大山,老百姓還是沒好日子過啊,别以為你們當幹部就能欺負人了,這世上總有替老百姓說理的地方,啊喲……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我比白毛女還苦啊……”
宣母抑揚頓挫地唱起了樣闆戲,憑良心說,這唱功相當不錯,就是這一臉鼻涕眼淚看得惡心。
大院的住戶們都被驚動了,年頭時節,好些人都放假了,在家休息,聽到這悲苦激昂的哭聲,都出來看熱鬧了,一看是院子裡的戲精宣母,都來了興趣,想看看今天是哪個倒黴,被宣母給纏上了。
“數九那個寒天啊……我的命好苦啊,強盜土匪進了門,把我好一頓打啊……啊喲……老大,你娘快死啦,再不回來就見不到你娘最後一面了……啊喲……”
宣母也是個人才,還會自己編詞,唱得煞有介事的,要不是場合不對,這戲腔還是蠻中聽的。
“你提前給自己哭喪啊,行,你現在去死,老娘拿一隻手镯給你置辦像樣的棺材,趕緊的,别耽擱時間,過了這吉時,可就趕不上投好胎了!
”
江老太可不吃這一套,她雖然沒啥見識,可在生産隊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她招女婿上門,吳老頭又是擔不起大用的,全虧了她彪悍,才能守住家裡的田地和宅基地,否則老早被江家的旁支親戚搶走了。
宣母這一點小把戲,江老太才不怕,她一咬牙,當着許多人的面,竟褪出了一隻金手镯,擦破了點皮也沒覺得疼。
江老太舉着亮閃閃的手镯,沖地上的宣母耀武揚威地吼,還一個勁地催:“時辰可馬上要過了,再不抓緊點,你連人胎都趕不上了,隻能去當畜生,當豬還好一點,起碼能享一年福,當牛馬就慘喽,生下來就沒好日子過,當牛做馬一輩子,苦死你。
”
老太太聲音響亮,中氣十足,蓋過了宣母的戲腔,吃瓜群衆們都聽得津津有味,宣母在院子裡橫行霸道了這麼多年,總算碰上個能對付她的人了,大家樂得看好戲,還有些幸災樂禍。
“你愣着幹什麼?
吃老鼠藥,上吊,抹脖子,撞牆,跳樓……樣樣都行,我答應你一副棺材,肯定做到,快點,等你死了我再走!
”
江老太催生一樣,催着宣母去投胎,群衆們都哄堂大笑,大兒媳還起哄叫道:“我家有蟑螂藥,要不要拿來給你吃?
”
“蟑螂藥怕是不行,藥不死人的,還得老鼠藥管用,我去家裡拿一些來。
”
其他人也來了興緻,大過年的沒啥節目,宣母這小醜逗一逗挺好,打發時間嘛。
一時間,所有人都起哄了,吵吵嚷嚷的。
“老鼠藥幹吃怕是味道不好,加點辣椒面吧。
”
“還是放點水,煮成湯,再放點香油蔥花,胡椒粉,味道肯定蠻好。
”
“老劉,你廚藝好,去給下碗老鼠藥湯,多放點香油啊,去我家拿。
”
“好嘞,我再擱點肉沫,肯定鮮的很。
”
大家夥你一句我一言,說得挺熱鬧,還真有人去廚房煮湯了,可見宣母在院子裡的人緣是多麼差了。
宣母表情有點恍惚,腦子嗡嗡響,她縱橫大雜院大半輩子,從來都沒輸過,今天卻撞上了硬茬,那肥老太婆不按套路出牌啊。
還有院子裡的鄰居們,怎麼也跟着起哄?
這些人是不想過年了?
宣母的智商并不高,被大家這麼一起哄,腦子就迷糊了,身上又疼的很,一時間反應變得遲鈍,說不出話了,周阿嬷見她這樣,便扯了扯江老太,又沖徐嬸使了個眼色。
徐嬸心領神會地抽出了腿,一行人悄悄離開了大院,其他人還在起哄,熱鬧的很,沒人發現江老太她們離開了。
走遠了些,顧母紅着眼睛感激道謝,聲音哽咽,“多虧你們來了,要不然我……就吃虧了。
”
剛才她都吓死了,那個宣老太婆兇神惡煞的,拳頭都要捶到她臉上了,顧母從來沒打過架,其實她從小生活的圈子,比女兒顧美雲複雜不了多少,她也就比顧美雲稍微多了些小心思,更現實一些,其他方面強不了多少。
“以後你别過來找宣家人,秀才碰到土匪,有理都說不清,而且你這樣也幫不了美雲,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别管了。
”周阿嬷勸道。
宣家人就是毫無顧忌的破瓦,赤腳不怕穿鞋的,顧母這樣的小單純,一百個都不是宣母的對手。
“我氣不過,美雲被她這樣糟踐,周嬸,我心疼啊。
”
顧母又哭了,想到女兒在這種豺狼人家讨生活,她的心就像刀絞一樣,比死了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