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墨解釋道，“所以，現在叔叔不能和清歡在一起……”

　　他不知道，這麼說，楮景博能不能理解。

　　楮景博聽了，怔怔的，似乎是呆住了。

　　楮墨垂了垂眼簾，看向唐綿綿，“景寶，你看……嬸嬸和清歡是一樣的，你不是很喜歡清歡嗎？叔叔相信，景寶也一定會喜歡嬸嬸的。”

　　“那怎麼了？”

　　卻不料，剛才還呆愣楞的楮景博，突然高聲反駁。

　　“嗯？”

　　楮墨一愣，不明所以。

　　楮景博小嘴咬着，斜眼瞪着唐綿綿，“我說，那又怎麼了？她和清歡長的一樣，她就是清歡了嗎？”

　　楮墨驚詫，他萬萬沒有想到，小小的家夥，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嗚嗚……”

　　到底是個孩子，楮景博吼完這一嗓子，就忍不住哭了。

　　“就因為她和清歡長的一樣，你就不要清歡了嗎？”

　　一看到景寶哭，楮墨還是心疼的。

　　這個孩子，是他養大的，和他的親生兒子沒有區别啊。

　　“景寶……”

　　楮墨正要開口哄他，卻聽楮景博哭到。

　　“叔叔，你還記得，小時候……你給我買的泥人嗎？”

　　楮墨微怔，記起來了……

　　荔都的傳統步行街，有家捏泥人的攤點。

　　楮墨，曾經帶景寶去過的。

　　那個時候，景寶還不會說話，對周遭的一切，都不感興趣。可是，卻對捏泥人表現出了興趣，站在攤子前，久久不肯離去。于是，楮墨就讓人，照着楮景博的樣子，給捏了個泥人。

　　那惟妙惟肖的樣子，活脫脫就是景寶本寶。

　　景寶拿着那個泥人，嘴角一直上揚，小家夥……可高興了。

　　那個小泥人，景寶一直收着，每天都要看好幾次。

　　可是後來，有一次，楮家舉行宴會。

　　一個世交家的小千金，不小心将那個泥人給弄壞了……

　　為此，景寶傷心難過了很久。

　　景寶難過的樣子，哭不出來，越發惹的楮墨心疼。

　　楮墨哄他，“景寶不難過，叔叔讓人再給你重新捏一個，好不好？”

　　現在，楮墨還記得當時楮景博的表情。

　　他手裡捧着踩碎的泥人，一言不發、面無表情。

　　後來，楮墨當真讓人又去了那家泥人攤子，給楮景博重新捏了泥人來。當楮墨興沖沖的拿着那個泥人去找景寶，景寶看了一眼，收下了。

　　楮墨松了口氣，以為這件事就此過去了。

　　可是，楮墨後來才發現，新捏的泥人……不知道被楮景博弄哪裡去了？

　　楮墨曾經想過，也許，景寶是擔心再被人弄壞，好好收起來了？

　　他一個男人，心思沒有那麼細膩，這件事也就沒有再提。

　　此刻，聽楮景博再次提起這件事，楮墨愣了一下，點點頭，“當然，記得……”

　　“叔叔。”

　　楮景博哭到，“你知道，後來你重新給我做的泥人，去了哪兒了嗎？”

　　楮墨一愣，搖搖頭，“難道，不是被你收好了？”

　　“不是。”

　　楮景博哭着搖頭，“那個泥人，我扔了！我轉身就扔了！”

　　楮墨錯愕，任他怎麼想，也想不到會這樣。

　　“因為……”楮景博擡起手，擦着眼淚，“一模一樣的泥人，也不是我一開始喜歡的泥人了！”

　　聞言，楮墨瞬間僵住。

　　……一模一樣，也不是一開始喜歡的了！

　　一句話，讓他情何以堪？

　　可是，他要怎麼才能讓景寶明白，綿綿才一開始那個？

　　“嗚嗚，哇……”楮景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唐綿綿看了，默默走過來，她掏出紙巾，湊過來，想要給楮景博擦眼淚。

　　可是，楮景博卻像是受了莫大的驚吓，突然擡起手，将唐綿綿用力一推，“你别碰我！你是誰？你也配碰我？你這個冒牌貨！給我滾！”

　　小小的家夥，少爺架子，倒是十足。

　　“……”

　　唐綿綿張着嘴，嗓子眼發出可笑的聲音，腳下趔趄着，直接摔倒在地。

　　“綿綿！”

　　楮墨面色一沉，瞪了眼楮景博，“你和孩子！怎麼這麼沒規矩？我是這麼教你的嗎？”

　　他趕緊去扶唐綿綿，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刺痛了楮景博的眼睛。

　　楮景博見不得這畫面，本來……這個人應該是清歡的！她憑什麼在這裡？就算她再像，她也不是清歡！

　　蓦地，楮景博朝着唐綿綿沖了過去，朝着她的胳膊、一張嘴就咬了下去。

　　“……”唐綿綿張大了嘴，因為驚恐和疼痛，嗓子眼咿咿呀呀的。

　　“景寶！”

　　楮墨大驚，想要拉開楮景博，奈何，那麼小的孩子，他也不能下蠻力，萬一傷着孩子了呢？

　　楮景博聽着唐綿綿的聲音，覺得奇怪，“你……為什麼嗓子這麼奇怪？”

　　“……”唐綿綿張着嘴，臉色蒼白，擡起手來，着急的比劃着。

　　她比劃的什麼，楮景博自然是不懂的。

　　但是，小家夥已經知道，這世上有種人，叫做……啞巴！

　　楮景博愣了下，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他指着唐綿綿，滿含譏诮，“你這個醜八怪！竟然是個啞巴！哈哈……醜八怪！啞巴！”

　　“……”

　　唐綿綿面色一僵，瞬間蒼白。她是個啞巴，這是她最大的缺陷……因為是個啞巴，不知道挨過多少白眼和異樣的眼光，如今，竟然還被一個五歲的孩子嘲笑！

　　“楮景博！”

　　楮墨擰眉低吼，護着唐綿綿。

　　“現在，立刻……向嬸嬸道歉！”

　　“道歉？”楮景博擰眉，“跟她？”

　　楮墨沉着臉，“快點！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楮景博……我不是你太爺爺，你這樣目無尊長，真以為我舍不得教訓你嗎？”

　　楮景博一聽，犟脾氣上來了。

　　梗着脖子，狠狠瞪着唐綿綿。

　　“我就不道歉！醜八怪！死啞巴！快閉上嘴吧！咿咿呀呀的，不知道你的嗓子很難聽嗎？還有，你長的一點也不像清歡，你比清歡……醜太多了！醜八怪，死啞巴……”

　　“你——”

　　楮墨怒火中燒，瞬間揚起了胳膊，朝着楮景博就是一巴掌。

　　“怎麼學的如此刻薄，沒有規矩！”

　　‘啪’的一聲脆響，空氣裡都是碎裂的聲音。楮景博捂着臉，那麼一瞬，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