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響水縣城回到家裡,我吐的不成樣子,等到家的時候,已經夜裡兩點多鐘,我媽還沒睡覺,數落了我半天。
說什麼我喝這麼多酒居然還還開車,不要命了。
好不容易等我媽數落完,我才一頭栽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頭疼的幾乎要炸裂,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從床上爬起來。
手機已經有很多微信消息。
幾乎都是拜年群發的消息,今天是大年初一,往年大年初一的時候,我們一家都要去長輩家拜年的。
今天早上,我爸媽沒有叫我。
走出屋外,我媽正在打掃衛生,看到我起來了,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還知道起來啊,今天大年初一知不知道?
你爺爺發了半天牢騷,說你大年初一也不知道去拜年,把我跟你爸罵了一通。
”
我有些理虧的說道:“昨天朋友一直叫我喝酒,我實在沒辦法推脫,我現在就去我爺爺那裡。
”
“嗯,去吧,跟你爺爺拜完年,回來吃飯。
”
我媽終究是舍不得我,接着突然向我問道:“對了,王美玲離婚了你知不知道?
”
我心裡一突,矢口否認:“我不知道啊,她離婚就離婚呗,跟我有什麼關系?
”
“我就是跟你說一下。
”我媽一邊掃地,一邊說道,顯然她還對王美玲悔婚的事情耿耿于懷。
我有點不想我媽提王美玲的事情,無語的說道:“人家王美玲離婚打電話說了啊,媽,我是服你的,不出家門,便知天下事。
”
“你怎麼說話呢。
”我媽立起掃把,橫眉冷豎:“那我不也是關心你?
你要是什麼時候給我帶個兒媳婦回來,我保證不說你。
”
“好好好,明年我肯定給你帶個兒媳婦回來,我先去看我爺爺了啊。
”
我見我媽又要說結婚生小孩的事情,趕緊落荒而逃,坐進了車裡,去我爺爺那裡。
我爺爺今年七十多歲了,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雖然聽我媽早上說他發脾氣了,但是我到了之後,他就滿臉笑容了。
說實在的,挺愧疚我爺爺的,也愧疚我已經去世的奶奶。
我奶奶是在我當兵的時候去世的,也沒能來得及回來奔喪,記得我當兵前,我奶奶就一直念叨着讓我什麼時候結婚,好讓她抱一個孫子。
我回答她的答案和回答我媽的答案一樣,就是敷衍的嗯嗯嗯。
她還笑罵我來着,說給我一打,還嗯嗯嗯的,我當時還故作委屈的反駁,那怎麼辦啊,不嗯啊?
可是現在我卻再也聽不到她的念叨了,記憶永遠定格在了我當兵入伍前,我奶奶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時候。
我爺爺身體也不好,在我坐了一會後,他從小屋裡拿出有整有零的錢,要給我:“這裡是兩千塊錢,你拿着用。
”
“我怎麼能要您錢呢,應該我給你錢的。
”我去車裡,準備拿錢給我爺爺。
“你的錢我就不要了,你能經常回來看看爺爺就行了,爺爺在家也沒花錢的地方。
”
但是我爺爺攔住了我,拍了拍口袋,笑呵呵的,還有點神秘的說道:“我跟你說,爺爺有錢,我編刷鍋把,掃把,賣了五六千呢。
”
我聽着挺心酸的。
我爺爺的錢賺的不容易,他是會編一些掃把,刷鍋把,筐之類的,但是根本賣不了幾個錢,每天編到腰痛,第二天大冬天,騎着個自行車去集市上賣,有時候還一個賣不掉,往往很多時候,他手上會弄出很多傷口。
我還是拿了五千塊錢,硬塞給我爺爺:“這錢你拿着用,我現在有錢的,我現在也長大了,應該給你錢用的。
”
但是我爺爺最後還是沒要我的錢,并且我知道,哪怕我臨走把錢扔地上,他還是會送到我的家裡,說到底,他隻是想我多一點錢用,不給我增加負擔,這跟我有沒有錢沒有關系。
……
回到家裡。
我一一和娟姐,顧磊,老闆娘,還有宋姐她們發了拜年消息,接着又和李茜希聊了一會,這丫頭今天放假,躺在家裡睡覺呢,說是明天去外婆家裡拜年,後天又要上班,得好好休息一下。
……
過年就是這樣,基本上就是走親訪友。
我也是如此,幾天時間内,都是忙着和我爸媽去親戚家裡做客,我知道,我爸媽主要是想讓親戚看一下我現在開的是寶馬740,想要炫耀一下他們的兒子有出息了。
說實在的,我挺臉紅的。
因為這根本不是我的車,而是我老闆陳莎莎的。
這時間一晃,一轉眼就到了初十,打工回來的人也陸陸續續開始出去打工了,而我面臨的選擇也到了。
那就是什麼時候回甯安。
帶不帶黃勇回去。
因為我挺怕喬四爺那幫人找到黃勇報複的,怕黃勇出事情,可是不帶他過去的話,好像又不太好。
晚上,我找到了黃勇,和他坐在車裡,把心裡的擔心跟他講了一下。
黃勇想了想,說道:“應該沒事的,顧磊不也沒事嗎?
這都過完年了,說不定那些人早就忘記了。
”
“那個皓東被我打成那樣子,你覺得他咽得下這口氣嗎?
”我看向黃勇,至于還有個趙敦煌随時可能對我虎視眈眈,我還沒有跟黃勇說。
說起來,也真的莫名其妙。
我跟趙敦煌,滿打滿算,也就見了兩面而已,一面在射箭館,他一言不合拿箭要射我,第二面他在我家樓下,強壓着我跪下來。
我也跪了。
忍着屈辱跪的,為什麼他還是不放過我呢?
這時,黃勇臉上露出狠意,将我從走神中喚了回來:“管他咽不咽的下這口氣呢,他敢再來找我們麻煩,不給我們活路的話,我們就将他往死裡弄,白爺當初不就是這麼幹的嗎?
”
白爺,也就是昌甯社會圈子裡的傳奇,白寶山。
“嗯,行吧,明天我們回甯安。
”
我聽到白寶山這個名字,心裡焦躁的情緒一下子平複下來了很多,凝着自己的手掌。
我似乎總是在怕,總是在猜想,處處都在小心翼翼的,那我跟着張小花,在戰虎搏擊裡面,每天遍體鱗傷的回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不再如履薄冰嗎?
我想到這裡,雙手慢慢緊握成拳,骨節凸起,那個叫皓東的根本都不是我對手,他既然都不怕,我又怕什麼?
就我一個人的命是命,他的命不是命?
我眼神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