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禅。
一個禅意十足的名字,卻有着一個離經叛道的人生,也是唯一繼承爺爺,外公輩匪氣的男人,小的時候就将他的匪氣展現的淋漓盡緻,闖禍無數,可以說,和他同齡的小孩幾乎是在他的陰影下長大的,受了委屈都不敢向家裡告狀,一旦告狀換來的肯定是加倍的報複。
總之,是一個一條道走到黑的人。
桀骜不馴。
這四個字很好的形容了宋秋禅這個人。
宋靜秋的别墅客廳。
宋靜秋對面坐了一個身材消瘦,卻筆直如槍的男人,看不出年紀,說他三十五也可,說他三十也無錯。
闆寸頭。
樣貌中等偏上,靜靜的看着桌子上的一杯茶水沉默,這個姿勢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氣勢看起來不謙卑,也不跋扈。
在他旁邊還站着個微胖的年輕人,正是韓東,他站在中年男人的旁邊,像老鼠碰見貓一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位爺居然會從部隊不聲不響的來到了濱海。
“哥。
”宋靜秋終于出聲。
“你還知道我是你哥?
”
直到宋靜秋出生,這個哪怕一句話不說都給人極大壓力的男人這才擡起頭,凝視着宋靜秋這張越來越陌生的動人臉龐。
已經快四年沒見了。
宋秋禅眼裡出現一抹失望和心疼:“蔣青策的事情,我就不說你了,他也确實配得上你,他死了,我知道你有怨氣,我不心疼你嗎?
可以說,誰欺負你,我宋秋禅哪怕脫掉這身軍裝,将天捅破,我也絕對毫不猶豫的去做,可是你呢?
你居然賭氣的從此不回燕京一步,我能怎麼辦?
說你嗎?
我舍不得,所以我隻能憋着一股氣,從部隊回到燕京讓楊龔泉打着石膏在醫院躺了一個月,為什麼?
隻是因為你宋靜秋是我宋秋禅唯一的妹妹,你受委屈沒地方發洩,我不幫你誰幫你?
可是!
!
”
“可是你現在是怎麼回事,居然幫那個叫陳升的?
還讓李長生去殺人,為他鋪路。
”宋秋禅劍眉緊鎖,牙齒都快咬碎了,完全不能理解的問道:“倒不是我看不起農村出來的人,他有什麼地方能夠配得上你的嗎?
除了當了兩年兵可以拿出來說一說,他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高中都沒畢業,一無是處的人,你就非要這樣自暴自棄作踐自己?
”
“哥,我沒有作賤自己。
”宋靜秋有些倔強的搖了搖頭。
宋秋禅氣樂了:“那你說,你圖什麼?
我說過很多次,蔣青策,我認了,至少他有着自己的傲氣,敢因為你,單槍匹馬走上燕京一遭,至于這個陳升,我是真想不到他哪裡配得上你,比得上楊龔泉一根手指頭嗎?
”
“沒什麼配不配得上的,我就是覺得以前的自己錯了而已。
”
宋靜秋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我以前就是太要強了,十二歲那年,我被人綁架,爸軟弱了一輩子,卻能為了我挨了一槍,楊龔泉被人欺負的每次都要哭着回家告狀,哭哭啼啼的,當時我覺得這小孩一個男的還哭,丢人,很丢人,卻也能為我挨上四刀,差點把命丢了,當時給我的沖擊挺大的,但并沒有深刻的意識到什麼,隻覺得我應該變強,最好像媽那樣強勢,強勢到讓男人都在她的陰影下,這樣才可以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
“但是要強了一輩子有什麼用?
青策為了在我家人面前,為了在楊龔泉面前證明他配得上我宋靜秋,選了一條劍走偏鋒的路,可是那又怎樣?
我不還是失去了他?
”
“我知道,我和陳升在一起,楊龔泉不理解,爸媽不理解,你也不理解,所有人都不理解,但說到底,和誰在一起,都是我宋靜秋的事情,和爸無關,和媽無關,和别人更沒有關系,沒錯,陳升隻是一個農村人,也有很多缺點,可是我願意等他,願意看着他慢慢成長,倒不是說我宋靜秋就一定要跟他在一起,而是在青策不在了以後,我喜歡上了這種看着陳升像蝼蟻一樣,懷着這個世界敬畏,一點一點的往上爬,就像螞蟻搬家一樣,個頭雖小,可是它們至少在努力着。
”
說到這裡,宋靜秋擡起頭,眼神輕和:“慢一點不要緊,穩中求升方才是陳升,這次我想簡簡單單。
”
“如果誰要在陳升爬起來之前,想要來一出将他脊梁骨踩斷的事情,不妨來問一問我同不同意。
”
說到這裡,宋靜秋神色淡然,伸出一隻手,握拳,離桌面隻有五公分不到,砸下。
砰!
桌子上的差距被震離桌面好幾公分。
做完這一切,一臉平靜的宋靜秋擡起頭,縮回安然無恙宛若的修長手掌,神色溫柔如水,像一位提不動籃子的柔弱南方女子,輕聲說道:“憑借着祖輩留下來的福蔭,就自以為站在山頂上,不顧别人同不同意,就來一套以力壓人,總是說不過去的不是嗎?
”
一直站着的韓東見狀,眼皮子直跳,眼觀鼻,鼻觀心,心裡郁悶的不行,完了,完了,陳升那狗比真要比老子高一個輩分了。
宋秋禅也是覺得頭疼不已,忍不住的看着眼前宋靜秋,說道:“你說說你,你學誰不好,非要學媽?
”
話剛說完。
宋秋禅又覺得不對,在他看來,眼前這個不顯山不顯水的妹妹某些方面可能比他那如日中天的母親還要偏執幾分。
“那這次外公八十歲大壽,你要不要回去的?
你小的時候,他老人家可沒少疼你,不管去人民大會堂開會,還是舉行軍演,你可是一直在他老人家腿上坐着的。
”
宋秋禅搖頭放棄了繼續說教的打算,雖然他覺得年輕一輩,除了蔣青策,隻有沒還手被他打的在醫院躺了一個月的楊龔泉配得上自己的妹妹,但是他也知道他妹妹的個性随媽,認真起來勸不動,真勸不動,隻好拿外公出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宋靜秋聞言,沉默了一會:“不回去了,電話裡我會跟外公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