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豔秋的媽媽和她弟弟終于被趕出去了。
晚上的時候,分為兩張桌子,黃勇和兩個内保和何豔秋在一張桌子,韓東和我則是請那幾個民警吃飯,本來那幾個民警是有一些猶豫的,但是在聽說他們領導也去的時候,便同意了。
我心裡也清楚,韓東在幫我建立關系。
所長叫王國榮。
一個四十多歲,國字臉的男人,很能喝酒,也很能言談,在酒席上,我知道他是東北人,刑警隊出身,然後被老領導欣賞,做了轄區派出所的一把手。
酒席上主要圍繞着我和韓東,還有王國榮,當然,另外幾個民警我也沒冷落,話題也經常往他們身上引,一頓飯吃的總算還算融洽。
我和王國榮也交換了手機号碼。
本來我還想着請他們幾個去皇家會所唱個歌什麼的,但是韓東搖頭否決了,說沒必要多此一舉,剛開始認識,點頭之交就行了。
再說了,他們也沒到令咱上趕着貼着臉上去巴結的地步。
韓東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充滿了不甚在意的态度,也是,他家是有兩個司令員純正紅二代,紅三代的人,怎麼可能沒這點底氣?
不過我也知道一點,今天得虧酒席上有韓東,不然的話,我真的要喝慘了,以前在甯安我還在給張建剛開車的時候,張建剛就有一次請派出所的人幫忙,酒席上的幾個民警都是一起出來的,喝不過我們這邊的時候,就耍了一個花招,對我和張總說,張建剛啊,你這兄弟對得起你,你也對得起你兄弟,我覺得你們應該互相喝一杯。
一杯接一杯。
當天晚上我都不知道怎麼回去的,本來我也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後來張總跟我說了,我才知道那個綽号趙大炮的民警居然那麼陰險。
不過饒是如此,我今天還是喝多了。
因為韓東家裡關系硬,很多人,他可以不在乎,我不行,我身後沒有任何人為我撐着腰,也沒有自己被打了,然後找家長的能力。
所以,我隻能盡心點跟人家搞好關系,人在社會上跑,多拜點廟門總是沒錯的,說不定哪天,哪個菩薩就顯靈了也不一定。
出來後,黃勇他們包間的人已經吃完了。
我本來的意思是讓黃勇開車先送兩個内保回他們的家,這樣還可以收買一波人心,但是王所長說了,喝完酒,大家車就都放在這裡,打車吧,明天再過來開車。
我聽了便說,那好,大家都打車,接着讓黃勇招了幾輛出租車,分别讓派出所的幾個人上車回去了。
我挺感謝韓東的,酒精上頭,也有點亢奮,對他說,都在心裡呢,明天我找你。
韓東笑着說,記着就行,兄弟我能不能回燕京,就看你的了。
我說你也别指望我,我隻能說盡力,能不能成,我一點把握沒有,反正我是覺得一點戲都沒有。
我心裡很清楚,韓東就是想讓我幫忙勸宋姐回燕京一趟,但是宋姐這麼多年沒有回去了,她外公過壽都決定不回去,我真不認為自己說話能起什麼作用。
韓東則不介意的對我說,沒事,有這份心就行。
接着,黃勇和兩個内保也打車走了,就剩下我和何豔秋兩個人在飯店門口,何豔秋拿着包,站在我的旁邊,我剛想跟她說些什麼的時候,胃一下子難受起來,跑到路邊吐了起來,感覺黃膽都要吐出來了,在飯店裡的時候,我就吐了兩次,現在胃裡面已經都空了。
何豔秋過來拍我的後背,遞給我一瓶礦泉水,心疼的問我沒事吧?
我說沒事,接過她手裡的礦泉水,漱了下口,這才舒服了很多,然後說道,我打輛車送你回去吧。
何豔秋搖頭,我不回去。
“那你怎麼辦?
總不能一晚上待在外面吧?
你家那個老頭不是看你看的挺嚴的嗎?
”我有點沒弄懂何豔秋的意思。
何豔秋害怕的說:“我提前跟他說過了,讓他晚上不要回家,他回他兒子那裡睡了,現在我媽和我弟肯定在我家門口等着我回去呢。
”
“那是不能回去。
”我點頭,何豔秋她媽媽的性格我也知道,下午的時候,她媽媽拿着東西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一嘴的髒話,罵的難聽的不得了,什麼不得好死,找了個有錢老頭就做白眼狼忘了本什麼的。
何豔秋在車裡也聽見了,臉色蒼白,忍不住掉眼淚,我當時真的挺想下車問問何豔秋她媽媽,你既然說你女兒找了個有錢老頭忘了本,你幹嘛還要賴着人家呢?
是不是挺打臉的?
要知道,何豔秋不算以前貼補家裡的,就光這半年來,何豔秋就已經被她媽媽和弟弟要去了打底二十萬以上,何豔秋本身自己就沒什麼錢。
她現在這個新房子,首付裡面有三分之二是李軒華的錢,還有三分之一是她這些年來攢的錢,加上又裝修什麼的,幾乎把她的小金庫耗的一幹二淨。
這幾天她之所以這麼急,是因為她媽媽在濱海住了這麼幾個月,覺得濱海不錯,出門沒多遠就有廣場舞和超市,便起了心思給何豔秋施加壓力,說,要麼去把房産證寫她弟弟的名字,要麼給錢,給她弟弟買房子,還得幫他還貸款。
濱海的房子,便宜點,便宜點的地段都要五六百萬以上,何豔秋哪來那麼多錢?
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攢了這麼多年的錢,也不過就一套房子,還被霸占了。
何母便又說了,那老頭那裡不是有好幾套房嗎?
讓他給一套給你弟弟好了。
何豔秋終于明白,她媽媽這是走火入魔了。
所以何豔秋才找上了我,她蹲在了地上,有些不能理解的問我:“陳升,你說都是十月懷胎生出來的,為什麼我媽要這麼偏心呢?
如果不是他們這麼偏心,我又怎麼會嫁給李軒華比我大二十多歲的人?
可是他們現在怎麼還要逼我啊,是不是要我死了,他們才會放過我?
”
在我的心裡,何豔秋一直都是沒有煩惱的人,什麼都看的很開,目标也很明确,也不避諱,她嫁給李軒華就是為了生活好一點,為了有錢。
但是現在的她就像變了一個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悲傷和不能理解,蓦然的就讓我想到了張國榮跳樓前說的一句話:我這一生從未做過壞事,為什麼會這樣呢?
“胡說八道什麼呢,打你哦。
”
我心裡一酸,在何豔秋的腦袋上彈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