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深吸了口氣,然後面帶虛假的微笑:“那麼二少爺更應該教我騎了,我要是真的在這麼多人面前摔了,丢的,不也是二少爺的臉?
”
江何深:“少碰瓷,我跟你有什麼關系?
”
時歡像是被他噎得接不上話,扯扯缰繩,然後,江何深就聽到她很“小聲”地說。
“在一張床睡覺的關系,不算關系嗎?
明明昨天晚上還趁我睡着,掀開被子看我的腳踝有沒有腫,果然啊,天塌下來,還有二少爺的嘴頂着,不用怕。
”
“……”
江何深面無表情:“你又在嘀嘀咕咕什麼?
”
時歡的眼睛向上看他,這個動作這個角度,顯得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眼珠黑白分明,無辜單純的樣子。
“……”
江何深的馬在原地有些不安地走動,他握緊缰繩,有些說不上來的冷燥:“他也吃你油嘴滑舌這一套麼?
”
時歡:“我也不知道,這一套我隻對二少爺用過。
”
“……你以為我會信這種鬼話?
”
江何深嘴上嫌棄,動作卻很誠實地用馬鞭點了點她的腿,“雙腿夾緊馬肚,身體向前傾。
馬走動起來很颠,你不控制好自己的身體,就容易摔下去。
”
時歡一一照做:“這樣?
”
江何深驅使馬兒繞着她走了一圈:“嗯。
”
時歡抓緊缰繩:“我還是有點兒害怕,感覺我夾太緊,馬會疼,會把我甩下去。
”
江何深掃了一眼她的雙腿,莫名其妙想起,以前她在床上纏着他的腰樣子……沉了口氣,然後嘲笑:“就你那點力氣,馬最多以為是被蚊子咬,根本不會有感覺,别把自己想得太厲害了。
”
“那我想讓馬跑快點要怎麼做?
”時歡說,“我剛才落後查裡夫人大半個馬身,都是同一個馬場養的,就算不是同一個品種的馬,也應該不至于差這麼多吧?
肯定是技術的問題。
”
“你把缰繩當成汽車的方向盤,控制馬頭的方向,松緊程度決定快慢,放松缰繩馬自然會跑快,拉緊了馬就會停下來。
”江何深解釋得很通俗。
時歡按照他教的辦法驅使馬,但看起來還是很勉強。
在江何深若有似無的嘲諷眼神裡,時歡不服地辯解道:“我第一次騎這匹馬,它不熟悉我,我也不熟悉它,所以才會這樣,我們再磨合磨合,肯定會好。
”
“等你磨合好,馬球會都結束了。
”江何深下了自己的馬,走到她的前面。
時歡看着他:“……怎麼了?
”
江何深扯住她的缰繩:“腳,讓開。
”
時歡下意識聽話,讓開腳。
江何深踩上她的馬蹬,翻身上馬,坐到她後面,手把手調整她的姿勢。
“笨死算了。
”
他在她耳邊罵。
“放松,肩靠着我。
”
雖然如查理夫人所想跟江河很親近了,但時歡覺得,江何深好像在真心實意地很懷疑她的智商……
她不禁道:“我真的覺得,姿勢标不标準其實沒那麼重要,又不是人人都是馬術運動員,隻要能讓馬跑起來,還不摔下來就好了。
”
“我帶你跑一圈,你就知道姿勢标準的騎馬是怎麼樣。
”江何深說着雙腿一踢馬肚,時歡猝不及防,馬兒已經撒開蹄子。
隻跑出短短幾十米距離,時歡已然感覺出不一樣——查理夫人口中“太溫順沒有沖勁”的馬兒,在江何深的驅使下全然不同,馬蹄哒哒哒地狂奔,時歡全身的細胞一下就被帶動起來。
江何深抽空看了她一眼,時歡骨子裡有冒險因子,眼睛都亮了起來。
他嘴角一勾,勒住馬頭,轉了一個方向,朝專門設置的障礙欄而去。
時歡莫名猜到他要幹什麼:“二、二少爺,你别沖動……”
江何深将缰繩在手上轉了兩圈,一雙黑眸明銳,盯着那些半米高的障礙欄。
時歡立刻道:“别亂來二少爺,你别、别……啊——”
江何深策動馬兒,馬蹄飛揚,直面障礙,時歡看着欄杆越來越近,險些吓得閉上眼睛,但到障礙欄面前,江何深便利落地将缰繩往後一扯,馬前蹄揚起,一躍跨過了欄杆!
“哇!
”
四下頓時響起大大小小的驚呼聲。
除了驚訝這高超的馴馬技術,還或多或少訝異江何深跟時歡這樣親近——盡管他們早就知道他們的關系——但也不妨礙他們腦補出更多可能連當事人都不知道的劇情。
江何深沒有停下,連續過了三個障礙欄,時歡到最後非但不怕,還喜歡上這種刺激,自己抓住缰繩,第四個障礙欄近已在眼前,她學着江何深剛才的動作,扯住缰繩,利落一跳。
躍過去了!
“我會了!
”
時歡大喜!
江何深覺得,這女人确實聰明,别人學很久才會的控馬,她看幾次就能依樣畫葫蘆,膽子也夠大,說學就學。
但這些話,他當然不可能當面誇出來,勒住馬頭:“隻能算馬馬虎虎。
”
時歡趁熱打鐵:“那二少爺再教教我。
”
江何深語氣嫌棄:“你以為我很閑麼?
”
時歡不假思索,而且語出驚人:“我可以買下二少爺的時間。
”
“?
”
江何深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聽到這麼荒缪的話。
買他的時間?
且不說她哪裡來的錢,就說她知道他的一分鐘的價值嗎?
她家裡有礦麼敢開這個口。
江何深氣極反笑:“扳指你還沒賠給我,你拿什麼買我的時間?
嗯?
”
時歡頓了頓,再慢吞吞說:“人活着,就有價值,我可以将下半輩子的時間,都用來給二少爺抵債。
”
江何深舌尖抵住後槽牙:“……别以為我聽不出來,你這是想賴我一輩子的意思。
”
可……時歡回頭看他,他也不沒說不行啊。
他們就在一匹馬上,非常近的距離,她的後背幾乎貼上他的胸膛。
兩人在馬上沉默地走了一圈,江何深突然翻身下馬,将缰繩丢給時歡:“自己去騎吧。
”
時歡在馬上彎下腰:“二少爺該不會是害羞,所以才落荒而逃吧?
”
“……想象力這麼豐富可以去當編劇,恒安翻譯部就不阻攔你一飛沖天的腳步了。
”
他明明隻是,單純的,沒那個閑工夫,一直在這裡陪她,而已。
想東想西。
江何深帶着點兒莫名其妙的脾氣走後,時歡自己溜達了兩圈,心情不錯,想去找鸢也。
鸢也昨天說要跟她一起騎馬,到現在還沒有來,是出了什麼事嗎?
時歡下了馬,将馬交給馬場上随處可見的工作人員,然後給鸢也發信息,問她現在在哪兒?
來不來馬場?
鸢也倒是很快回複,說她就在昨天的自助餐廳,很快就過來。
時歡便在這裡等她,雙手背在身後,溜達兩圈。
她漫不經心地一擡眼,看到幾匹參賽的馬。
這些馬跟他們騎着玩兒的馬似乎不太一樣,雙腿修長矯健,馬身流暢漂亮,時歡不怎麼懂馬,都覺得眼前一亮。
好奇心驅使,她走過去看,馬群周圍沒有馴馬師,也不知道這幾匹馬怎麼會在這裡?
時歡也沒多想,伸手摸了摸馬兒的鬃毛,馬甩着鼻子喘氣,噗呲噗呲。
時歡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身後就響起一句厲喝:“誰準你碰這些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