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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阿稚我們在逃亡

野歡 2993 2025-01-16 17:32

   時歡寫完檢讨,發到夏特助郵箱,處理完客戶的問題,離開21樓,已經深夜十一點半。

   雨勢還很大,能見度不超過二十米,時歡思考着自己開車還是打車回去?
但這個時間這種天氣,孤身一人,無論是開車還是打車,都不安全。

   要不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還沒做好決定,時歡忽然聽見有人喊:“二少夫人。

   時歡一愣,這是夏特助的聲音?

   四處張望,就看到大堂沙發處的夏特助。

   時歡以為江何深也在,盯着看了一會兒,發現走過來的隻有夏特助,他說:“二少夫人,您下班了吧,辛苦了,我送您回江公館。

   時歡:“夏特助,你怎麼在這裡?

   夏特助解釋:“江總覺得雨太大,您自己不安全,讓我送您回去。

   時歡抿唇,不相信。

   她剛打了江何深一巴掌,他怎麼可能“以德報怨”,她更傾向江何深是把夏特助丢下,夏特助面面俱到,才留下等她。

   夏特助咳了一聲,雖然二少爺沒有直白地說出這個意思,但他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還是能理解出來的,隻是二少夫人這一臉懷疑……

   到底是對二少爺有多失望啊?

   他不合适多嘴,隻能是說:“車子在台階下,二少夫人,我們回去吧,小小姐還在公館等您呢。

   想到已經一天不見的女兒,時歡妥協了,跟着夏特助上車。

   因為暴雨,路上淹水,車子開過去要激起半人高的水花,時歡想到榮媽那輛老舊的小汽車,可能開到這裡就熄火了。

   還好沒有自己冒險回家,否則得困在半路。

   車上安靜,時歡獨自坐在後座,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用指尖沿着掌紋輕輕劃動。

   剛才就是這隻手,打了江何深。

   她打完才反應過來自己打了他,但不後悔,她也是第一次那麼清楚深刻地意識到,江何深不是江知祈——因為江知祈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那麼對她。

   窗外的路燈不斷掠過,投進車廂裡忽暗忽明,時歡好像有在想什麼,又好像隻是單純的發呆。

   夏特助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二少夫人,在您前方的座椅下有蘇打水,您如果渴了可以喝。

   時歡心弦一動。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跟夏特助單獨相處的時間,現在倒是個好契機,她可以問他一些事情。

   “夏特助。

   夏特助側頭:“二少夫人,您說。

   “你,好像跟了江何深很多年?
”時歡問着,不自覺加重指甲勾畫掌紋的力道。

   夏特助回答:“是的,我是孤兒,十歲被江家領養,之後就一直在二少爺的身邊,到現在已經有十八年。

   時歡疾聲:“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嗎?

   夏特助敏感地擡眸,看了後視鏡一眼。

   時歡立刻冷靜下來:“我的意思是,這十八年來,你都像現在這樣跟他形影不離嗎?
那不是很辛苦,都沒有自己的生活。

   夏特助笑了笑:“二少夫人這話說錯了,江家領養了我,給了我普通人很難有的成長和教育,我心懷感激,二少爺對我也很好,江家就是我的家,我在江家不就是在生活?
怎麼會‘沒有自己的生活’?

   時歡緩緩呼吸:“那也挺辛苦的,你跟他一個年紀,他讀書的時候你也要讀書,你讀書之餘還要伺候他……對了,我聽說,二少爺以前是在國外留學,你也跟着去了嗎?

   那幾年啊……

   夏特助靜默了一會兒,才回答:“起初是的,後來我找到我的親生父親,他得了病,時日無多,二少爺就讓我回國,負責國内的事務,也讓我陪我父親最後一段日子,所以二少爺讀伊頓公學那幾年,我沒有在他身邊。

   “……哦。
”原來是這樣。

   夏特助警惕心強,很快意識到她這個話題很突兀:“二少夫人怎麼突然問這些?

   時歡眼皮不動聲色地一跳:“沒什麼,隻是覺得他從小這種性格,你一直在他身邊,竟然受得了。

   夏特助以為她是因為今晚的事記仇江何深,真誠道:“二少夫人,二少爺不是壞人,隻是有時候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他從小的生活環境跟普通人不一樣,您以後就知道了。

   時歡沒有再說話。

   到了江公館,夏特助撐起一把雨傘,先下車,再繞到時歡那邊接她。

   時歡道了謝。

   夏特助說:“二少夫人,江公館不止一輛車,也不止一位司機,您上班下班其實可以叫司機接您,比較方便和安全。

   時歡知道江公館有車有司機,但江夫人和江何深沒說她能用,她就沒用過。

   時歡進了2号樓,再回頭對夏特助道謝:“今天謝謝你了。

   夏特助得體又周全:“應該的,二少夫人,您今天也累了,晚餐我提前打電話讓榮媽準備好了,應該已經送到您的房間,您吃完早點休息,二少爺今晚不會回來,您不用等他。
沒有别的事的話,我先離開了。

   時歡:“晚安。

   夏特助轉身離開。

   時歡回頭看着連接二樓的旋轉樓梯,長長的一段,她全身湧起一陣疲累,勉強撐着身體上樓,房間裡果然放着一個保溫桶,裡面裝着排骨粥,下了小芹菜,一打開就聞到香味。

   但時歡沒有吃的欲望,倒在床上,連妝都沒有卸,便陷入半昏睡的狀态。

   這種介于深與淺之間的睡眠,讓時歡有一種靈魂被拉扯的感覺,她陷入了錯亂的夢境。

   夢裡是倫敦的街道,這個城市好像永遠沒有晴天,總是霧蒙蒙的。

   她在伊頓公學門口徘徊,等着什麼人下課?
因為久等不到,她有些失落,直到聽見一句帶笑的“阿稚”,她驚喜地擡頭,卻隻看到一件被風掠起的黑色披風,畫面就是一轉——

   今天是倫敦的雨天,她又是一個人,在家裡坐立不安,門鈴忽然響起,她跑去開門,手握住門把的一刻,她想起叮囑,先從貓眼往外看,結果發現,貓眼被人從外面堵住了!

   她顫抖着手反鎖住門,又費勁地将鞋櫃拖過去抵在門後,然後她聽到外面的人說把門撞開,随後門闆就響起砰砰的撞擊聲,她很害怕,左看右看,跑向窗戶。

   她打開玻璃窗,外面大雨磅礴,一片黑暗,她咬牙,直接跳下去——

   夢是不講邏輯的,她又換了場景,這次在一輛越野車上醒來,頭頂是刺眼的陽光,她嘤咛了一聲,身旁有人取笑她:“懶貓,你睡了一路了。

   她看到黃沙漫天,看到大漠孤煙,還看到枯木與羚羊,他們在藏區。

   她喃喃:“這裡怎麼什麼都沒有?

   男人笑:“阿稚,我們在逃亡啊。

   時歡嘴唇無意識地翁動,在呼喊誰的名字?

   榮媽看到院子裡的車燈,知道時歡回來了,便到她的房間,看到時歡衣服沒換,被子也沒蓋,就那麼躺着,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忙過去喊她。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看到時歡在呓語,榮媽低頭湊近去聽,然後就聽到,雖然含糊,卻也還能分辨出的三個字。

   “江知祈……”

   榮媽大驚失色,錯愕地看着她,她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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