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特助放下鐵鍬去搬石碑,石碑看起來不大,卻是大理石的,很有重量。
他也聰明,找了一塊石頭,再加上鐵鍬,利用杠杆原理,成功将石碑從土裡撬出來。
石碑的反面也沒有刻字,而石碑底下依舊是泥土。
“客廳茶幾上那幾個袋子,你有看到麼?
”江何深伸腳踩了踩石碑下的土,比較松軟,應該是填土——也就是說,這下面,原本有什麼東西,現在被埋起來了。
夏特助拿起鐵鍬,繼續挖,非要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被埋起來?
時歡果然被轉移了注意,眨了眨眼:“嗯?
有嗎?
我沒有注意。
”
江何深:“江太太的眼睛忙着看什麼?
放那麼明顯都沒有看到。
”
“哦……”
時歡看到江公館的保姆車了,是咬咬到了!
她一下站了起來,都不跟江何深說了,“好好好我現在就去看。
”
江何深:“嗯。
”
“謝謝二少爺第一份禮物~”
江何深:“嗯。
”
“那,下午見啦,二少爺~”
江何深以前怎麼不知道她聲音能這麼嬌,喉結略微滾動,還是應:“嗯。
”
“怎麼隻會‘嗯’?
”時歡嘟囔着挂了電話,江何深好氣又好笑,也收起手機。
夏特助沒挖幾下,鐵鍬就“咔”的一聲撞到什麼,他蹲下身徒手挖開土,挖出了一個——酒瓶。
酒瓶裡有東西,倒出來,是一封信。
有字。
夏特助立刻遞給江何深:“二少爺,您看!
”
江何深接過去,先看了看外表,一卷白色的信紙,紙張已經微微泛黃,不過因為酒瓶密封性好,并沒有潮濕。
他解開捆着信件的絲帶,工整娟秀而且熟悉的字體,一下映進他的眼睛裡。
剛剛結束通話的女人那把輕軟的聲音,在這一刻似乎又以另一種方式響起。
江何深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收了起來。
【媽媽,海仙花又開了,我看到了,您看到了嗎?
它們的生命力如此頑強,九年前我們将它們種下,春去秋又來,它們凋謝了又花開。
今天推開門,我以為會看到一片廢墟,看到的卻是一片向陽而生的花,鄰居阿姆說,這九年裡,那個畜生沒有回來過,他沒有碰過這片花,它們是幹淨的,您喜歡的話,帶些回去分給爸爸,也替我贈他一朵。
是啊媽媽,他離開我了。
他也離開我了。
他甚至沒來得及跟我說聲“再見”,就那樣走了。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媽媽,您到底是怎麼在爸爸離開您之後撐下來?
是不是因為我?
您有我這個牽挂,可我什麼都沒有,我連咬咬都弄丢了,我又該怎麼撐下去?
媽媽,我總是會夢到他,就像當年您剛離開我,我總是會夢到您一樣。
夢到您的時候,我會從夢中哭醒,夢到他我卻害怕醒過來,醒過來的世界沒有他,我甯願一直活在夢裡。
媽媽,從小是您教我吃飯,教我走路,教我怎麼說出第一句話、寫下第一個字,現在,您再教教我吧,該怎麼在沒有他的世界,一個人活下去?
我努力熬了兩個月,已經熬不住了,可往後還有那麼那麼多年。
媽媽,我能不能去找你們?
】
右下角寫了日期,2019年4月7日。
沒有落款。
夏特助還在挖——石碑那個位置的旁邊有一個小土堆,他也給挖開了,又看到了一個玻璃瓶。
“二少爺,這還有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