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79節
姜婳輕點點頭,但是很快又搖搖頭:“可以日後再喜歡。
”
晨蓮歪了歪頭,笑盈盈道:“好,那小姐日後再喜歡。
”畢竟後山那些‘小兔’有些大,她倒是也不能給真小姐抓一頭狼來。
用完早膳,姜婳如尋常一般,開始書寫上一世商陽那邊的賬本。
寫着寫着,她發現毛筆寫的字順暢了不少。
她不由望向了一旁的晨蓮,晨蓮正在為她研墨。
“怎麼了小姐?
”晨蓮溫聲道,随後順着她的眼神望向了手下的墨,輕聲道:“公子從前給我的,我行李少,收拾的時候就一并帶過來了。
我不識字,這些東西對我無用,便擅作主張給小姐用了,小姐勿要責怪。
”
姜婳輕搖頭,是為她好,她如何會責怪呢。
晨蓮依舊滿眸笑意地望着她,姜婳轉過身,持着筆的手一頓。
似乎從她同晨蓮相見之初,她便一直在笑。
最初是陌生的,後來談到橘糖,她同晨蓮逐漸熟稔了起來。
晨蓮每日笑着,很像夏日那種迎着烈日的花。
可如若讓姜婳來形容,她覺得晨蓮更像是水。
一點點侵入。
她甚至已經察覺到了晨蓮的‘放肆’,卻沒有言說一句。
例如昨夜那顆很亮的星星,例如此時眼前這塊墨。
她沒試過這般同人熟稔,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再望向晨蓮時,晨蓮依舊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姜婳将筆放置到筆架上,筆尖凝着墨緩緩地垂下一滴。
她擡眸望向晨蓮,小聲試探了一句:“你會翻牆嗎?
”
晨蓮笑盈盈地:“哪種牆?
”
姜婳手指向山林的方向,輕聲道:“就是那種不太高的牆,可能得爬梯子才能翻的牆,有侍衛巡邏的牆。
說了這麼多,她小聲說了一句:“我想出府一趟。
”
其實不一定要翻牆,同祖母說一聲應該也能出去,但姜婳兩世都沒翻過牆,她想試一試。
她才不信謝欲晚真的隻是從府中随意尋了一個丫鬟。
她未聽過晨蓮的名字,但是昨日晨蓮遞給她的那方木盒,是暗衛營出來的人獨有的。
她、晨蓮、謝欲晚都很明白這一點,但晨蓮和謝欲晚既然都沒有遮掩,就說明無關緊要。
意思就是,她直接點破,也無關緊要。
晨蓮眸中笑意未變,突然劃破了自己的指尖,遞到了姜婳身前。
鮮紅的血珠從少女的指尖湧出,從姜婳的角度,能夠看見少女掌間薄薄的一層繭。
一股腥甜味在兩人間蔓延開。
姜婳一怔,就聽見晨蓮說道:“小姐既然說破了,晨蓮便要認主了。
昨日問了小姐,小姐說自己不暈血的。
”
然後,她突然上前一步,用染血的指尖抵住了姜婳的唇。
第四十五章
姜婳淡紅的唇陡然被染成了嫣紅。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她鼻尖,像是春日下的很悶濕的雨,随着空氣一起裹滿她的皮膚。
她怔然地望着面前笑意盈盈的晨蓮。
少女一雙杏眼睜得很大,滿眸認真地望着她,随後閉上眼,輕聲呢喃着她聽不懂的話,像是在進行什麼儀式一般。
等到晨蓮唇中的呢喃停下,那沾染血的指尖離開了她的唇。
姜婳向後退了一步,垂下了頭,唇上還染着晨蓮的血。
晨蓮随意地将手背到身後,笑着道了一聲:“吓到小姐了嗎?
”
随後晨蓮拿起帕子,一點一點地幫姜婳擦拭掉唇上淡淡的血迹,聲音依舊帶着少女的嬌氣:“小姐别怕。
”
如若姜婳擡起眸,就能看見少女眸中異常堅毅的難得且少有的認真。
許久之後,姜婳才慢慢搖頭,輕聲道:“我不怕,隻是下次你做之前,能不能同我說一聲。
”
晨蓮彎起了眼:“沒有下次了。
”
那日公子将她喚到身前,同她說的是,面前這位小姐就是她的餘生。
那方賣身契不過是讓小姐知道她身份的楔子,她是從暗衛營走出來的暗衛,何時一方紙便能約束她了。
望着面前沉默不語的小姐,晨蓮微微一笑:“去翻牆嗎?
”
姜婳擡頭望向她。
晨蓮歪了頭:“要翻最高的還是最難的還是侍衛最多的?
”
......
姜婳恢複了往日的神情,輕聲道:“翻最簡單的。
”
“好呢。
”說完,晨蓮突然從身後拿出一顆饴糖,剝開了糖紙,笑意盈盈地遞給身前垂着頭的小姐:“今日的。
”
是橘糖讓晨蓮帶給她的二十顆雪白的月牙糖。
姜婳垂着眸,連着糖紙一起接過,然後“砰——”地一下将糖掰成兩塊,輕聲道:“一人一半。
”
晨蓮柔着眼拿了一半:“小姐,糖補血嗎?
”
知曉晨蓮在打趣,看見她笑意盈盈的眼,姜婳也輕聲應和道:“可能。
”
“帶小姐去翻牆啦,要帶什麼嗎小姐?
”
姜婳将手中的荷包遞過去,在晨蓮略微迷惑的目中中平靜說道:“要帶錢。
”
晨蓮手一下子扣緊荷包,感覺到了裡面是一張薄薄的銀票,她收入懷中收好:“小姐同我來。
”
姜婳随着晨蓮,到了後山一處。
這裡罕有侍衛巡邏,外面是山林,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牆也不算高,有些長時間沒有維修的地方甚至還有磚塊掉落。
如若想翻牆出去,的确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姜婳正尋思如何翻牆,就發現晨蓮已經蹲下身為她整理衣裙:“這裡如若不處理一下,等會可能會被牆壁挂住。
”
為她整理完,晨蓮已經一躍,直接上了牆。
她身形嬌小,身姿靈動,此刻輕薄地像是一道影。
坐在牆上,晨蓮晃着腿,笑着道:“小姐先踩着下面的石頭。
”
姜婳乖乖地踩了上去。
“再将手遞給我。
”
姜婳乖乖地将手遞了過去。
“咻——”
然後,還未等她有知覺,晨蓮已經帶着她平穩落到了地面上。
姜婳一怔,耳邊傳來晨蓮笑着的聲音:“哪裡有晨蓮在還讓小姐自己爬牆的道理。
”
山林在眼前,姜府的牆在身後。
姜婳眸凝了一瞬。
......也算體驗了翻牆了?
像是怕吓到她,晨蓮沒有再說什麼驚天地動鬼神的胡話,隻是蹲下身溫柔地為她将衣服都解開了。
“小姐要去哪?
”
清晨,山林間很是寂靜,像是其中的萬物都還未蘇醒一般。
姜婳也把聲音放得很輕:“明日要去參加宴會,我們今日去湖邊租一艘明日的船。
”
“要好看的嗎?
那種周圍都是春花,挂着彩帶輕紗的......”晨蓮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比劃着船的樣式。
“......要不起眼的。
”姜婳忍了許久,還是笑了出來。
她笑的時候,眉眼輕柔地帶了笑意,眸中神色很是溫柔。
晨蓮也就跟着笑了起來。
身後,寒蟬一張死人臉變了又變,最後還是停在晨蓮的臉上。
認主。
暗衛營出來的人,隻有一種情況,需要以血認主。
那就是晨蓮已經成為謝家暗衛之首,擁有調度整個謝家暗衛的能力。
暗衛之首的認主,從來都是向謝家下一任家主的。
.......公子究竟想做什麼。
*
一路步到船行。
姜婳同晨蓮都用面紗遮着面,一身素衣,同大街上的其他女郎倒也沒有什麼差别。
到了船行,同掌櫃的說了需求,付了錢,一切便塵埃落定了。
掌櫃笑眯眯地看着身前蒙面的小姐:“明日為小姐安排的船,船頭刻着數株杜鵑,小姐細緻些看,便能尋到了。
船上有一位會水的船夫,明日小姐若是想去湖中心摘花,盡管吩咐船夫就是。
”
姜婳輕點頭:“多謝。
”
到了外面,晨蓮便安靜了不少。
從船行出來,姜婳想着明日的事情,不由有些出神。
大街上依舊很喧鬧,一輛輛馬車在大街上駛過,姜婳随意向外望了一眼,隻看見對面酒樓的一角打開了一扇窗。
是翻牆出來,不知曉何時會有人去院中尋她們。
姜婳和晨蓮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很快她們便回到了府中。
才入了院子,外面就來了人。
姜婳裝作才從房間中出來的模樣,打開了門。
“盎芽姐姐?
”
盎芽溫柔一笑,手擡了擡,示意後面的人将東西拿上來。
兩個箱子被擡入了院子中,奴仆們都低着頭。
盎芽笑着道:“三小姐明日要去參加宴會,老夫人恰巧從房中尋到了幾件合适的衣裳,念着三小姐,便讓我給三小姐送過來了。
那個箱子中是一些衣服,都是時下小姐們喜歡的,那個小紅木箱子中是一些首飾,不算太貴重,但都很合适小姐。
”
姜婳認真聽着,随後小聲道謝:“多謝盎芽姐姐,也請盎芽姐姐替我轉告祖母,小婳感恩祖母。
”
盎芽點頭:“自然。
”
盎芽同奴仆走後,姜婳看着院子中的箱子,眸中的神色很淡。
上一次從海棠花想到了柳伯娘和祖母的異樣之後,她已經沒有辦法直視這個前一世曾給予她和姨娘微小恩惠的老人了。
她從前如何未想到。
當年姨娘是因為祖母和外祖母閨中之恩來投奔姜家,如若祖母真的對姨娘如此關懷,為何在姨娘重病之際,祖母未來看過一次。
便是那些藥錢,都是她自己用一些微薄的賞賜換的。
姜婳将那個小紅木箱子打開,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首飾。
這些年她從祖母那裡得到的賞賜,加起來都不如其中一件的貴重。